管家金伯的办事效率一向极高,这不次日清晨,两辆马车便已停在国师府大门外,一副整装待发的阵势。
其实金伯也不想那孩子今天就离开,只是她娘亲下的决定,即便他再怎么拖延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车辆一共有两架,前面一辆稍华丽一点,是两孩子坐的,后一辆稍朴素点也更宽敞,主要是装行李的,加上两丫鬟,也不显拥挤。
早晨一用完膳,莲心和莲倾便坐上马车,踏上了去雁一峰的路程。奶娘追在马车后面,跑了一小段,一边叮嘱一边抹眼泪,叫管家金伯看在眼里一阵辛酸。
他们都很担心小祖宗一人在外会吃苦,雁一峰一个修习学武的地方,居住环境肯定比不上国师府,再加上国师严厉强调只准带两个贴身丫鬟,不然这一群人中早就有自告奋勇地喊着要去了,所有人几乎都到场了,唯独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有些人免不了在心里埋怨国师的严厉,连孩子出远门都没出来送送,对心儿太过残忍,可管家金伯却一清二楚,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因为心儿在外的用度并未假他之手,全是国师一手操办的,之所以没出面,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只是话又说回来,那孩子临上马车,最后回望的一眼,明亮的大眼睛里噙着几滴要落不落的泪花,故作坚强地一笑,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流泪,倘若叫与她有着血脉相连的大人看见,不知那人的心还能否依旧强硬。
金伯不知道大人会怎样,他只知道要一个母亲亲手推开自己的孩子,放她成长,对她本身来说就是一种痛。肯定会担心,不然也不会暗中安排那多护卫,虽说雁一峰路途有些遥远,但途经的一大段官家之路畅通无阻,鲜有是非,可终究还是一个不放心,才会做出如此万无一失的安排。
两个孩子自上了马车都很安静,尤其是小莲心,静静地听着外面清晰的轱辘声,心里却越发空落落的。以前总盼着能够到国师府外面的世界看看,现在如愿以偿却少了那份激动,多了一份怅然。
莲心陡然发觉,娘亲离她越来越远了,以后不用那么小心谨慎了,没有觉得丝毫解脱,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才离开没多久便不习惯了。原来她从来都不是怕娘亲,而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娘亲不高兴,想到昨天她自己哭着跑出来,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对她失望呢。
莲心低垂着头,眼里的眸色被垂落下来的纤长睫毛给遮住了,叫人猜不出她此时的心思,然一旁心细如尘的莲倾,对于莲心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他在此时选择安静地陪着她,等她什么时候想说话了,她自然会开口,莲倾并不担心她会一直如此低沉下去,他知道给她一点时间,她很快就会恢复的,只是莲倾没想到,莲心会恢复地如此快,这不马车还没行多久,她便恢复常态了
“好饿啊,早膳没吃饱。”这小祖宗以前在府里吃喝不用张罗,全都供到她手里,如今看来要有一阵子来习惯没有人围在身边嘘寒问暖的生活。
莲倾闻言抬眸望去,只见那双被泪水冲洗后的眼眸格外明亮,可怜兮兮地眸光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叫他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一种被依赖的感觉,他很喜欢。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想起鄢国师的话,那个冷艳又高贵的女子用着近乎警告的语气对他说的话
“从今天起我便把心儿交到你的手上,她的喜怒哀乐从此以后都由你来负责,什么样的心思该动,什么样的心思不该动,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只要谨记一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从那次谈话后,他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知道他有的是机会,倘若他愿意,随时可以抛开那所谓地警告,因为自那女子说了第一句话后,他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的警告已经太晚了,他应该当时就告诉她的,可是那时候若告诉她,他便会失去呆在女童身边的机会,更何况他不是个好人,又怎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好在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莲心的一切将由他来接管,包括她对她娘亲的爱,他也会一并让它慢慢地无声消弭,最终让她完完全全依附他一个人,属于他一个人。
看眼前便是很好的开始,不是么,不急,来日方长。
“不如吃点甜点?”莲倾温声提议道,说着从格子里拿出一碟桃酥,一眼望去,敞开的食盒里还有很多其它的点心,都是奶娘临行前准备的,她深知女童的喜好,所以一样不落地都备着在。
莲心收回视线,拿了一块桃酥咬了一小口便又放了回去,显然没有多大兴趣。
“怎么不吃了?”他清楚记得桃酥是女童喜欢吃的,现在兴趣缺缺的样子,难道不是饿了?
“奶娘要是在旁边就好了。”女童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还有股失落,她没忘记奶娘流泪的样子,她当时很想冲回去抱着奶娘不走,因为奶娘的怀抱真得很温暖,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娘亲会不高兴,只要娘亲不高兴的,她都不会做。
可是娘亲为什么没有来送我一眼,哪怕一眼,她终究还是对我失望了吗?
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泪珠顺着女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