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对视中,血眸里流淌着琉璃所看不懂的深意,一时竟不知为何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甚似夹杂着仓惶的逃离。
破陋的小屋内,一对男女正对立而站。幽暗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却始终不见有汇合的地方。
“司马流云,都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所以得以我的方式偿还,女子内心深处被唤醒的怨恨在疯狂的嘶吼。
“你为何如此执着不放?”男子睁开的双眼盛满无奈,“其他人没有对不起你,而我自己也差不多都还清了。”低沉的嗓音里含着股说不清的喑哑。
只见女子姣好的面容顿时破裂开来,嘶声力竭的吼道:“还清了?我告诉你司马流云,这辈子,下辈子都别妄想还得清。”
“这又是何苦,苦苦不放,受尽折磨的究竟是谁?”留下一句,不知是对别人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话,男子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了小屋。
我不放,我为何苦苦不放,难道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司马流云,即使是痛,我也要拉个人陪我一起痛。
这些天,琉璃修养的极好,夜里也不太犯困,正待进入梦乡时,一声刻意压低的呻吟传到了琉璃耳中,并伴着一阵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发觉声音源头由外间传来,琉璃披好外衣前去查看。
朦胧的月光下,莲倾朝着木床的里边侧躺着,颀长的身姿此时竟扭曲成一个极为痛苦的形态,那掩在胸前的脸部,使琉璃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只听得见一些断断续续的闷哼,想必是费了极大的劲儿才克制住的。
“莲倾?”琉璃伸手轻轻的拍向对方的肩,试图唤醒沉浸在痛苦中的某人。
就着微弱的月光望去,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俊美的五官就像是生硬地雕刻在一张纯白的纸上,毫无生气。死闭的双眼上是一对紧凑的俊眉,扣咬的下唇上隐约有着一丝血红,无一不显示着主人正在苦苦的挣扎。
男子紧闭的双眼闻声微开,迷蒙的眼神望向来人。琉璃竟从那血红中读出了一丝脆弱,给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冷峻和防备的莲倾,此时的眼中确实流露着一种叫作脆弱的东西,琉璃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对方一脸困惑的样子,琉璃解释道:“莲倾,是我,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看着莲倾那紧捂在胸口的手,琉璃猜想道:“心口疼是吗?”
正待将手探去检查时,不防突然真大眼睛的莲倾,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用力一拉,失去重心的琉璃顿时扑倒在他的怀中。
不及琉璃反应,又一个翻身,将其扣压在了自己身下,支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将琉璃牢牢的困住,同时射向琉璃的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正待琉璃反抗着推开身上的人时,莲倾却又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力气,堪堪瘫倒在琉璃的身上。
顾不上鼻梁上的疼痛,琉璃立刻将人推开,迅速坐起查看。
本来惨白的脸此刻泛着青黑,琉璃一看便知,蛊已入心,怕是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完全控制。
“姐姐,人先拜托给你,我出去一下。”来不及过多交待,琉璃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三娘望着琉璃消失的地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直到里屋传来东西撞落在地的声音。
冥府深处,冰冷的石阶上倾泻着幽冷的月光,隐藏在黑夜里的彼岸花所散发出的一阵阵致命的芳香,笼罩着整个庭院。楼廊的昏暗里挤进一缕月光,月光下伫立着一白一黑两个身影。
“冥主是成大事之人,知道如何取舍。”深廊里回荡着白影的声音。
“你有几成把握?”跟着传来黑影的问话。低沉的声音里藏有疑虑和不信任。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白衣女子的一阵低笑,似乎并不怕因此激怒了黑影,片刻,继续道
“别的不说,大人也知道,荫茅谷的事情不会如此简单,那么此时,除了与我琉璃结成同盟之外,难不成大人还有更好的计谋?”女子月光下的双眸迸发出耀眼的光彩,那是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好,东西我就暂借与你。”男子递向白影的双眼写满了威严,带着警醒意味的补充道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当然。”
与虎谋皮,当然得考虑全身而退。
三娘急忙循声进去,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莲倾,此刻正睡倒在地,身旁还有被撞倒的座椅。
立刻俯身将那人扶向木床,不料,手还没触及对方,莲倾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只见一只张开的修长大手直指对方的脖颈,一个眨眼,便将三娘控制在自己的手心下。掐在喉咙上的手指越收越紧,三娘连拼命呼吸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反击。喉咙里的挣扎声变得越来越小,就在三娘觉得自己快要完了的时候,在对方的一个甩手下,瘫倒在地,重新获得空气的三娘就像是快要淹死的鱼得到了水,险中获生,但却惊悸全身。
“三娘,你在地上做什么?”一进门便看见倒在地上的三娘,琉璃疑惑的望向对方。
三娘仿佛还在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