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幼稚的孩子在较劲,这不就是三十多年前的自己吗?自以为是、自认为稳操胜券,可看看手里,仍旧一无所有。
庄嘉讯讨厌庄棕翮,因为他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最丑恶和最明显的弱点。
“帮棕翊促成与廖家的婚事。”
终于说到关键处,庄棕翮放过那块揉的更多地方发白的衣袖,他冲父亲毫不掩饰嘲讽,“又想吞了廖家?您胃口真好。”
庄嘉讯拧眉,“和生意无关。”
“哦?”庄棕翮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是啊,同样是儿子,这个儿子婚事就是与生意无关,那我与宋家呢?这样做父亲未必太过分。
庄嘉讯似乎能看到庄棕翮的心里所想,父子两个从不曾交心,庄嘉讯从不让自己去想亏待这个儿子多少,他必须冷情的看着他一点点成长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不去回头看过去的事情。
“宋家是为你好。”庄嘉讯的声音放轻一些,这话虽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可他连自己都要怀疑,更何况是庄棕翮。宋家哪里能与廖家想必,为什么要把宋家硬塞给庄棕翮呢。
庄棕翮懒得去才庄嘉讯的心思,他只要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就好,那就是不要指望任何人,包括这位名为他父亲的男人,庄棕翮无所谓的摊手,“帮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看庄嘉讯不说话,庄棕翮自说自话,“没好处,只会多一个更强大的对手,我为什么要帮他。”
有两条饿了的狗,垂涎着主人手里不算大块的肉骨头,愚笨地猜测着主人的心思,会把骨头扔向左边还是右边,远些还是近些,谁先吃到会不会让主人更喜欢一些。它们既想讨好主人,又想肉有总比没有强,两条狗都这样想,所以才抢,一条狗吃到了,洋洋得意,主人手里却多了更大的一块骨头,朝着另一条狗扔过去,第一条狗只能看着口里瘦弱的骨头。
庄棕翮是吃到肉的第一条狗,庄棕翊是吃到更大块肉的第二条狗。
庄嘉讯被说中心思,“你总是心思最多。”
庄棕翮笑,“因为我不像庄棕翀有个好父亲,不像庄棕翊有个为他着想的好母亲,你说,我该不该对自己好点?”
庄嘉讯愣住,父子俩从不曾戳破这层窗户纸,一个视这个儿子可有可无,一个没有父亲一样快快长大,这是父子俩三十年的相处模式,固执地憎恨这对方。
“你……”庄嘉讯声音微微颤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其实庄棕翮也有不像他的地方,比如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像极了那个女人。
庄棕翮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惊恐的变了腔调的声音,他心情更好,“现在的庄家,你以为没人能阻止得了我,害怕百年之后我欺负你两个儿子,所以你要给庄棕翊找退路了。”庄棕翮冷静地分析父亲的良苦用心,是的,的确良苦用心,用心的用大儿子的人脉来削权,好帮助弟弟势力强壮起来,好让他有一天吃了自己。
“就算你舍得用儿子换相安无事,廖南萧可未必同意,他不像你,他可是护犊子得很。”庄棕翮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不是不能帮,是不想帮,这个忙,帮得他一点都不爽。
庄嘉讯听到些传闻,听到庄棕翮的话,他语气缓和,“成与不成不急,你不要从中作梗便好。”
庄棕翮收了情绪看了父亲几秒,他哈笑一声,这不是父亲拜托儿子的委托,而是警告,庄嘉讯警告庄棕翮不要破坏了这桩美事。
庄棕翮硬声说,“你就认定,有了廖家撑腰,庄棕翊能绊倒我?”他反问父亲,“宋氏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不中用,不全是扯后腿,你信不信我让它活起来,一样吃了庄棕翊。”
庄嘉讯相信,他一直不曾怀疑过庄棕翮有这个实力,现在的庄家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虽然庄嘉讯仍旧在位,可退下来是迟早的事情,公司内部中高层早已开始站队。庄棕翮这些年的手段的确强硬了一些,得罪了一些人,可不得不说是让庄嘉讯赏识的,有他当年的风范,可他需要提醒庄棕翮,“让你手下的人安静点,棕翊还是你应该顾及的。”
“因为他舅舅?”庄棕翮半起身,嘲笑地看着父亲,“您这么讨好顾家,不惜放下身段让我帮庄棕翊促成这桩婚事,他们能领情?你以为,这样庄棕翊就能记着你的好,放你三儿子一条生路?”
“你以为你的忽视就能保住一些人吗?你错了。”庄棕翮直起身子,“从我母亲那里开始就错了。”你的忽视不是保护膜而是火上浇油。
痛处被庄棕翮直白的提出来,三十年不敢想不能想的人就这么被他提出来,庄嘉讯看着儿子嚣张的眉眼,恼怒的冷声吐出一个字。庄棕翮哼笑一声,“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字还给你和这庄家,连带着三十一年的屈辱。”不紧不慢地扣上扣子,气别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爽。
“他是你弟弟。”背后传来庄嘉讯有气无力的声音。
庄棕翮没有转过身,他平静地说,“您记性真不好,我是你的私生子,您的二儿子与三儿子是您发妻为您生的双胞胎,他们怎么会是我的弟弟。”我是一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