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殷承尧的声音,慕芸姿面色更沉,猛地回头瞪他一眼,一跺脚便自他腿上站了起来。
殷云沂自御书房之内夺步而出,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抄手游廊,一路疾驰。
直到不远处的凉亭处才停了下来,凭着四下郁郁丛丛的遮盖,他猛地窜了进去,身形微屈,低头,突然“哇”地声自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气海翻滚,胸口跌宕,只觉得有什么仿佛要从里面胀出来一样。
殷云沂拧着浓凛的眉宇,一手死死地握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死死捏成了一团,如同静如契纸的湖面,赫然被巨人击碎般,刹那间龟裂!宁王身子一阵抖似一阵,微微俯下身去,冠宇跟着垂下,纤长的眼睫从侧面看去,仿佛受到惊吓的蝴蝶般,随着主人,飒飒怯颤。
一道殷红的鲜色,自他的嘴角依然不停地往外溢,粘连的鲜红拉出一道长长的丝线一般,缓缓地仿佛从丰盈的血库之中,奔腾欢快着,争相从他魅色惨白的唇间滑落。仿佛决堤的洪流,纵然他拼命咬着牙齿,还是无法阻止血液的奔涌。
那些代表着生命的东西,就这样子,自他的体内一点点流失。
男人仿佛没有知觉般,一手扶着亭身,一边弯着身躯,任鲜血流尽。脑中,眼前浮现出来的,是怎样都无法抑止住的画面,他的妃坐在皇帝的腿上,他们相视一笑,他们交手相握,他们同写一道圣旨……
金黄色的圣旨早被扔到了一边,染上了湿黑的泥土,他死死瞪着,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原来宁王殿下,也有动情的时候!呵呵,果真难得!”
就在这时,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尖锐嘲讽的男音。
闻言,殷云沂一抹嘴角的血,猛地规避似地别开脸,想藏住自己此刻定然苍白的面颊,“宁王殿下别躲了,您气血翻涌,若是不及时止住的话,小心命不久矣。”
他的一切竟然早被堪堪识破!
知道自己再躲已经没有用了,殷云沂抹去嘴角再溢出来的血丝,转眸朝着声音而去,在看到人之前破颜一笑,“果真如此么!”
他绝容嫡姿,带着鲜艳颜色的嘴角有着令人无法挪移目光的丽凛倾世的魅色。即使是聂梁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宁王,有着可降服人心和胜于朝花艳颜的双重魅绝之惑。
当日,即使自己捕获了他,也不得不臣服于他擅长收服人心的高贵气质和难得露出来的脆弱之色。
试想,一个只能成为传说的,大晋朝第一人;一个从来手腕强硬,治下绝严,却待百姓犹如亲人的,胜于君王的男子;一个从来需要他们这等自诩江湖统御高手,无视朝廷法度,有朝一日得到了这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面对因动武而毒发的宁王爷,聂梁天没理由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那日,殷云沂为了救慕芸姿而受缚。
聂梁天本来想要一刀杀了他的,可在看到他重伤呕血之时,莫名地就改变了主意。他想要这位一手遮天的宁王殿下,成为他的傀儡。
在役灵堡中,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让位高高在上的王者屈服,但均以挫败告终。
他的方法是很多,只不过以宁王的体质,那时候他身中剧毒,若然乱用药的话,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聂梁天用药还是小心翼翼的。
直到研究出了新类盅毒,他要借乌玉之手给这位尊贵的王爷服食下,可谁想到慕芸姿竟然从中捣乱,不但杀了乌玉,竟然还拿走了他的母盅,甚至是想出了将盅毒从宁王体内逼出来的办法!
当时的聂梁天是如此地不甘心!
他恨慕芸姿,可是他更想控制宁王!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原来是你呵。”
殷云沂看着眼前盛黎的脸,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冷眸仿佛看透了这张面具,刹那间似揭开皮肉,直抵心腑一般,这个声音,他再认得不过了。
“看来本座给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呢!”聂梁天饶有兴味地冷笑,他双手抱胸,大辣辣地以盛黎的面容站在了殷云沂的面前,看似随意一站,可实际上却是无形中堵住了宁王所有的退路,想要逃走去,难。
“本王有些意外,当日竟然没能在府中,听出你的声音来。”殷云沂正色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只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却也晚了。这个役灵堡的堡主,对他有异乎寻常的兴趣。确切地说,是对他手中的权利,有着莫名地狂热。
殷云沂只知道朝堂这上争名逐利,却不想一个小小的江湖鼠门陋派,竟然也敢肖想他大晋的无尚权势!
他不禁冷笑一记,简直不自量力!
“本座当然也擅长隐藏自己的声音了。不过……”聂梁天不由地拉长了声音,尖锐而冷酷,“跟慕王妃的身边,任她再聪明,都没能发现本座的真实身份。宁王,你倒是舍得紧,肯为了那样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甘愿让自己再次落在我的手中。”
“什么意思?”
殷云沂浓眉深拧,再次被提到慕芸姿,他蓦地一擦落在胸前的鲜红,只觉得胸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