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婶婶——”
“娘——”
银花把满仓放到摇篮里,走过去瞧了瞧,看着吓人,实际上就是被柴火不平整的前端把手指带手背上的一块皮磨破了。
“没事儿,去找点儿盐包草回来敷一敷,把伤口周围都擦干净,别用水冲,敷上药血止住了就好了。”
文年安拔腿就往外跑。
盐包草就是蒲草,长在水边,盛开的老花能止血。
何传礼赶紧牵着何传文到厨房,舀水拧了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把手上伤口周围的泥巴沙子都擦干净。
何传文憋着嘴,眼里包着一大眶眼泪,直往银花那边瞧。
银花从屋檐下自顾自的整理柴火,地上散落的却不去动,留着叫他们哥儿三个来捡。银花很少阻止几个孩子打闹玩耍,但有一点,结果得自己承担,捅了篓子都自己想办法善后,除非实在过于危险的一些事儿才喝止,都是给孩子们说的明明白白。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传文故意把包着一块旧布片子的手抬得老高伸到银花面前,嘴已经瘪了一个晚上了。
“吃饭!”银花说道。
“我吃不了,我手疼!”何传文甩着受伤的手说道。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地步的。”
“哥哥喂你吃好不好?”文年安不好意思的哄道。
何传文嘴抿的紧紧的直摇头。
“那哥哥下次把肉让给你吃,你让年安哥哥喂你好不好?”何传礼也围过去哄了起来。
两个大的说了好些好话,又承诺了无数条诸如带他一起玩儿之类的话,何传文才顺着台阶下了,小家伙早就清楚他娘的风格哩,硬撑着也讨不到好!
银花等何传文被喂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你受了伤手疼,娘知道,但是你不是还有另一只手吗?正好趁这次机会试一试你左手能不能吃饭,不是也挺有趣,就知道惦记手疼哩!”
何传文嘴里拉长音“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用左手玩筷子玩得不亦乐乎。
银花从锅里把熬好的芦荟膏取出来放凉后敷在手上和脸上,半盏茶后洗掉;又用开水泡了一碗野菊花茶熏眼睛,熏得没热气了才把茶水倒在脚盆里兑了热水泡脚;一边泡脚一边用木梳轻轻的通头发……
这样坚持了几年,虽然还是每天劳作,但跟同村人想比不晓得好了多少——比银花还小一岁的柳芳,银花刚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认得外人就是她了,何家骏取了童生后隔一阵子就会来找银花一起做针线活儿,只银花现在已经很少卖绣品了,不过补补一家人的衣服,换季的时候给全家人添一套新衣服,活儿并不多,她来的时候银花大多要干别的,遂又来的少了,前儿银花碰到她险些没认出来,她刚流了一个孩子,额头上勒着一个棉帕子,才二十出头,眼睛周围满是细纹,额头上明显能看到几条皱纹,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脸上的皮都挂了下来,碰到银花就又要抹眼泪的趋势,银花拿好话劝了几句,又给她抓了一把红薯干才把她哄住。
“娘,晚上我想跟你睡。”何传文附在银花耳边低声说道。
有了满仓后,何传文就闹着搬到外面跟哥哥们睡,今天觉得受了委屈就又想挨着银花。
银花把脏水端出去倒了,回头的时候背着何传文进了里屋。
“来,给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