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爹磕了磕烟管,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的很是,只是他们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很不必算这样清楚。”
何二嫂又捅了捅何老二,何大嫂也有坐不住了,频频往何老大脸上瞧。
“爹,大山他们看着一天天就大了起来,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也不是要逼三弟,欠债还钱,旁的也不多说,谁家要是背了这样一笔债日子都过得不舒服。弟妹想自己种田也是好事,我和他娘商量过了,也不计较什么,我们种了三弟两亩多地,那坡子头的大半亩就挨着我们的地,就用那个抵了这半两银子,以后每年过冬我们还给三弟送二十斤粮食。爹,娘,您看呢?”
何大伯是老好人,何老二却明显有魄力多了,当即直接把话挑明说了。
何老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儿来,除非为了小儿子把两个大儿子都得罪了。
“爹,娘,我愿意哩,二伯子说的很是!”
银花是举双手赞成的。
一家赔大半亩地,无债一身轻。
“还不到一亩地抵半两银子,已经是大伯、二伯照顾我们做小的了,再不要送粮食,我们挣多少吃多少。”
何老爹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烟管“咕噜”响了一声,等把烟吐出来才开口,“这样也好,粮食还是每年过冬前送,只地到了你们手里,一是不许卖,二是不能荒废。”
何老爹也是没办法,两个大儿子对一直帮扶小儿子不满,这次若不答应,怕是要闹将开了。一家送二十斤粮食,省着点儿吃,过冬是够了,等化了冻,若两人不会打理,就是在野外要找食也容易些……
银花扯着何家俊的袖子连声应了。
两家先前说的并没有送粮食这一点,何老二自己还是过意不去,临时加上的,原本半两银子买一亩中等的地都是够的,还每年送粮食,这可是不晓得亏到哪里的买卖。
何大嫂早就做好了吃亏的准备,现在能得一块地,总好过拖上几年,闹得几家不好看,还不一定能得到银子好,平日里,就是没这事儿,小叔子家揭不开锅,头一个还不是找到自家头上!
何二嫂心理想不转,不过还知道不该当着一大家子闹起来,跟何老二领着几个小子回家才开始嘀咕。
“就是二十斤粮食,你只当阿鱼加了餐的!”
何阿鱼是他们大儿子,今年七岁,现在正每日跟着一起念书,中午有一顿便餐,偶尔有剩的,银花也叫他带点儿回去给他两个弟弟吃。
“婶婶做的油饼可好吃了!”阿鱼憨憨的接道。
何二嫂瞪了自己不懂眼色的大儿子一眼,兀自咕哝了两声……
何家骏能感觉到正在收拾东西的银花心情十分好,以前从来不晓得她还会哼这样怪腔怪调的曲子,不过还挺中听。
“他爹,过来帮忙舀水!”
何家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等一家人都收拾好,躺在温热的炕上,银花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无债一身轻!
大宝方才有闹得太欢腾,一沾床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他爹,做什么哩?”
何家骏小心的把睡在两人中间的大宝挪到了最里面。
“他爹,怎么啦?”银花又问道,“别把凉气都放到被子里!”
“他爹!他爹……以前,你不是这样叫的!我只是孩子的爹爹,是不是?”
银花愣了一下,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顺口罢了,而当初确实是抱着只把他当大宝爹看待的心思……
“都老大不小了,以前那称呼还怎么叫得出口!”
刚成亲头一年,原主私下里是叫他“俊哥”的,尽管别扭,但银花是坚决不肯妥协的,只要想起那称呼就浑身冒疙瘩。
何家骏不说话,银花却听出他的呼吸比平时更粗!壮些。
“传礼也大了,在孩子面前怎么开得了口,你啥时候有了这多心的毛病。”银花故意硬气的说道。
何家骏没说话,脑袋里忽而就冒出来一个一起喝过几次酒的“朋友”的话,欺身压到银花身上。
银花做了几年的暗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大多数小姐是不愿意逃得,因为那种事大多数时候还是舒服的,自己享受了还有钱拿,那里又多是些没读过书、无什技艺的人,出去只能做苦工,久而久之……
银花要不是有个读书梦撑着,大概也早就沦陷了罢。
何家骏身子一软,又自己翻了回去。
“娘——”
如此折腾了一番,何传礼没了被子,嘴里嘟囔起来,伸着手往旁边摸。
银花坐起来,把人又抱到中间。
“明天我给乖宝再准备一床被子,快睡吧!”银花轻声说道。
有没有真的动!欲,这一点还是好判断的!
银花这意思就是很明显了,大宝单独盖一床被子,两人也不至于折腾一下就把大宝闹醒,何家骏忽而就觉得无地自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