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是军机,到时再说吧。”我看了看静静的营房,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好好休息吧,等一出发,就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了。”
曹闻道还想再问,钱文义在一边道:“曹兄,休息去吧,趁这三天里要把辎重装备都整顿好,有得忙呢。”
他比曹闻道要细心得多,已经看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等他们行礼告辞,我也回到自己的营帐。一进门,便不由苦笑起来。
没想到文侯会给我这样一个任务,可是我也不得不去执行。
五德营马上就要出发了。第二天,风、火二军团都来集合了。这次远征,是地、火、风三军团联手,水军团留守帝都。只是由于路途太过遥远,神龙炮无法多带,地军团的铁甲车也只能带去四辆而已。如今水军团扩编到两万,火军团仍然是七千。此次随同地军团出征的是风军团的六百人和火军团的三千人,以及临时编入的常备军一万人,加上地军团全军五万,一共也不过六万三千六百人。即使加上沙吉罕要带来的几百狄人骑军,离预计的十万远征军还远得很。
“到底是文侯大人豪爽,一夸口就把兵力虚增近一倍。”邵风观一办好交接手续,便到了我营帐中,屏退左右,便这样低声抱怨。武侯南征,那是不折不扣的十万精兵,结果仍然全军覆没,现在这六万余人要攻打蛇人的老巢,困难更大。
我笑了笑,道:“说有十万,壮壮你的胆不好么?何况现在虽然只有六万三四千,不会逊于当初的十万南征军的。”
邵风观看了看周围,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卷轴,小声道:“楚休红,你拿着这个,看过后烧掉。”
我诧道:“是什么?”
“帝君密旨。”
他小声地说了句,又自嘲地道:“真是混蛋,邵风观居然也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
我道:“你后悔了?”
邵风观忽地抬起头,眼里有着森然之气,低低道:“我不后悔。就算再怕,也不后悔。”
当初文侯利用他夺去了二太子的兵权后,又想灭他的口。因为这件事,与其说邵风观是要效忠帝君,不如说他内心里想要反叛文侯吧,所以在帝君拉拢他时毫不犹豫地靠过去了。只是在文侯积威之下,这个豪壮精细的男人恐怕也时时在担惊受怕。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难受。原本他已经在帝都开个镖行,自得其乐地过着日子,却被我重新拖进这个漩涡里来。我低低道:“邵兄,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邵风观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道:“这又不能怪你。现在我也是一军都督,跟你平起平坐,比做镖师时威风多了。”他转身要出门,刚踏出一步,又小声道:“看完后立刻销毁,别大意。”
我点了点头。在文侯跟前耍花样,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我们固然有帝君撑腰,但一旦被文侯知晓,以帝君现在的实力一定会向文侯让步的,我多少还有个宗室的身份做后盾,邵风观却铁定会被做掉了。
卷轴是用火漆封口,上面还钤着一个印章,里面用极难辨认的字体写着“至音无声”四个小字。这是帝君的私章,以前也说好,帝君向我下的命令都用这个私章封口,以示无虚。这种字体极难辨认,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些乱七八糟的花纹,根本不会注意。我拆开封口看了下去,等看完一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帝君在密旨中只说了一件事。此番地军团出发,监军不再是小王子,而是沙吉罕。监军在名义上是全军的最高指挥官,但其实只是监视各军主将,防备他们有异动。小王子做地军团监军,从来不干涉我,反而服从我的指挥,因此地军团向无监军掣肘之苦。但文侯却向安乐王进言,说此番远征极其危险,小王子金枝玉叶,还是不去的好。安乐王果然听从了,而且还瞒着我。
“此人为甄某新近宠信者,年齿虽稚而勇毅果敢兼而有之。以其为监军,当有非常之心,楚卿切切。”
帝君的密旨中这样写着。文侯应该会让沙吉罕密切关注我的行径,一旦我有什么不符文侯期望的举动,他可能便会将我斩杀。帝君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怀疑这是张龙友的判断,帝君未必会关注沙吉罕此人,而表面上仍是文侯亲信的张龙友却会看出这一点。现在张龙友也与我越来越疏远,但我们毕竟算是同在帝君一方,他也不希望我轻易被文侯干掉。
不管张龙友这人如何,他的判断应该很有道理。沙吉罕这人年纪虽轻,却非易与之辈,文侯现在视其为股肱,自然是想让他逐步替代我。文侯似乎也没有发现沙吉罕这人在谦和的表面下那颗桀骜之心。其实对于我来说,文侯能把我明升暗降,夺去我的兵权,让我当一个闲职安度余生倒更是得其所哉,当然这些话若是被曹闻道听到了,私下里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臭骂我一通,说我没有雄心壮志云云。
我苦笑着,点燃蜡烛把密旨烧掉了。帝君的密旨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我决不能放弃兵权。一旦沙吉罕与我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可以除掉他。四相军团的四都督,虽然帝君和文侯各得其二,以单一兵团的实力而言还是地军团最强。如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