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我猛地想起那次我被卫宗政提审时的情景了。那次卫宗政派了个人监视我,晚上陈忠偷偷和我商议,都被他听了进去。那次若不是我误打误撞,突然间能够使用摄心术,只怕那时卫宗政便已觉察了文侯的计策。那次那个衙役中了我的摄心术的样子,正和现在的郑昭仿佛,难道,这一次我仍然没有练成读心术,而是摄心术吗?
我心头一震,郑昭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猛地一颤,似乎要站起来,我的头里好像翻江倒海,身体都仿佛翻了个个,说不出的难受。我长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调匀,看着郑昭。现在如果有个人进来,准会摸不着头脑,我和郑昭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动。
如果郑昭真的中了我的摄心术,那我应该可以命令他做事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心中默默地念道:“郑昭,站起来。”
果然,郑昭“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一阵狂喜,看来,我的确练成了摄心术了!可是没等我高兴,郑昭的眉头突然一皱,低声道:“你怎么也会……”
他要脱开我的控制了!我大吃一惊,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紧盯着他。郑昭脸上变了数变,也不知在想什么,这句话也吞吞吐吐地道:“会……会……摄……心……”
“我会!”
我突然间打断了他的话,郑昭眼中神光一闪,又猛地暗淡下去,不再说话了,而我脑海中那股奇异的力量也像遭到迎头痛击,立时微弱下去。我长吁一口气,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只方才这一瞬,我也满头是汗,像狂奔了十七八里路。
此时我已约略明白了端倪,我练成的一定是摄心术而不是读心术。郑昭想用读心术窥探我的心思,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摄心术,全无防备之下,被我反克制住。而我因为摄住了他的魂魄,所以现在他的脑子几乎就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他的读心术会用到了钱文义身上,因此钱文义想什么,我也能够明白了。
虽然制住了他,可是到底拿他怎么办,我却想不出来。郑昭说过,读心术非常累人,他一天也不能用很多次,摄心术比读心术要高一层,只怕更加累人,但我现在好像还感觉不到什么。只是我总不能永远都控制住他,一旦被他挣脱,他知道了我有摄心术的话,恼羞成怒之下,只怕会命令人杀了我。
我该怎么办?杀了他吗?
我心念一起,郑昭脸上突然显出一丝恐惧。看来我虽然控制住了他,但他仍然保有一部分神智,像当初我中了他的摄心术,身体已不受自己掌握,但神智依然清明一样。两相比较,似乎我的意志力更强一些。
刚一得意,脑海中突然一翻,前额好像被人当头砸了一闷棍,我登时向床上倒了下去,而那股力量却已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下来。
郑昭在反击!
可是我虽然明白,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的意志虽然比他强,但对摄心术的运用却远不及他纯熟,我却不识好歹地得意忘形了,这回真个成了他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如果我被郑昭控制,那我心中的什么秘密都被他探知了。我正痛悔不已,但现在已无法可想,后脑勺刚碰到床上,却听得“嘣”一声,那股力量又突然间消失无迹。
我被控制了!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那一次我中了郑昭的摄心术,情形更有点像现在一样,先是一阵极大的力量不断压下,突然间又消失无迹,然后我浑身就不由自己控制了。现在我被他控制了,那么所有的事都会被他榨出来吧?我惊恐万状,下意识地去拔刀。
手刚碰到百辟刀刀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中郑昭的摄心术。如果真中了摄心术,他哪里还容得我拔刀?一念及此,我还不敢相信,伸手到跟前,把手张开握拳了两三遍,才算相信自己真的没中摄心术。可是,郑昭大占上风之下,为什么会不反击?我定睛看去,却是郑昭半坐在椅子上,两眼翻白。
他死了?我吓了一跳,只道他用力过度,脱力而死。如果郑昭死了,那也没办法向五羊城主交代,谈判的事一样不必再说了。我跳下床,走到他身边,扶起他的肩道:“郑先生!”
刚握住他的肩晃了晃,郑昭睁开眼,喃喃道:“你……你怎么也会?”
我心头一凛,眉头也皱了起来,郑昭脸上突然挤了挤,马上舒展开来,变成了平常的样子。我看着他,小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
郑昭慢吞吞地在椅子上坐稳了。他的动作变得十分机械,倒像是个木偶。看样子,他又被我控制住了,而且和刚才不同,我意识中已感觉不到那股正在反抗的力量。难道我的摄心术突然间威力大增吗?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这点摄心术实在靠不住,刚才郑昭的反击如此之强,怎么会突然间如此不济?难道他真的是用力过度,以至于全然不设防了?
突然,我看见他后脑勺上撞出的一个大包,登时恍然大悟。哪里是什么用力过度?方才郑昭突然反击,以至于我摔倒在床,他自己一定也没有好果子吃,一样摔下去。我是坐在床上的,倒下时后脑勺摔在软软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