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龄原先在后军只是个小校,是十三级武官的最后一级,到龙鳞军也是个哨长,属十一级。我看了看吴万龄,他倒没什么不悦之色,只是诚惶诚恐道:“谢大人。”
薛文亦和张龙友入工部升为员外郎,都只是升了一级,也不算升得快。但我的下将军虽然是五级军阶,在有名号的将军中是最低一级,但我当百夫长时才十一级,升为统领也才九级,现在可说连跳了四级,原先只是下级军官,现在却一下成了上级军官了。这等升法,大概是帝君看到她们的面上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该是很高兴的,只怕要叩谢不绝了。但此时我却不知有什么滋味,好像吃了一口变质的食物,吐也吐不出来。不过,让我到军校当教官,不免有点意外。等文侯收拾好圣旨,我道:“大人,东平援军之事,有无商议停当?”
文侯道:“东平援军,由二太子亲自统兵两万,前锋营统制路恭行为偏将军,明日便要出发。”
路恭行那升得比我还要高一级了。不过他本来是前锋营统制,相当于万夫长的身份,本来比我的龙鳞军统领还要高三级,从六级升到四级,只升了两级。恐怕,只是因为他没有带四个美女回来。
文侯道:“楚将军,今夜你陪我对饮一晚吧,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
我又跪下来道:“遵大人命。”
对文侯,我也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怨恨。如果不是文侯,我已被太子杀了。可如果被太子杀了,那我也不必像现在这般痛苦。
文侯道:“好吧。晚上我叫人来带你,今晚去醉枫楼,一醉方休,太子殿下也要来的。”
醉枫楼是帝都最豪华的酒楼,楼里的美酒正是高鹫城来的木谷子酒。
酒香醇甜美,但是我也不懂品尝。文侯一系的军官有不少来和我打招呼,我是酒到必干,像喝水一样,听人大赞了一通“楚将军豪爽”、“楚将军英武”之类的话,也不知喝酒和豪爽英武有什么相干。原本喝上一坛头便要晕,但此时我好像越喝越是清醒。
木谷子酒,不知还有谁能酿了。
文侯和太子坐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酒楼里的歌姬歌舞不休,也有弹琵琶的,但那琵琶声也像刀子一般,刺得我心头生疼。
文侯忽然道:“楚将军,你可说说,那些妖兽是什么样的?”
我被文侯一喊,忙不迭站起身来,他招招手道:“坐下说,坐下说。”
我坐了下来,道:“那是年初,攻破高鹫城后的事……”
我说得滔滔不绝,从高鹫城中屠城发现蛇人开始,直到蛇人出现,沈西平战死,劳国基献计以火药进攻失败,发现参军高铁冲本是内奸,陆经渔和苍月公归来,以及苍月公计谋被看穿身死于蛇人阵中,直到最后城中绝粮,杀人为食,最后城被攻破,南征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些话,大概路恭行也又在帝君跟前说过一遍了,我口才不及路恭行,但说得也还算清楚。说到杀人为食时,我看见太子有种想吐的意思,不觉暗自有点快意。
等我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发话。他们听得都有些震惊。半晌,文侯才叹道:“想不到,武侯大人最终是这个下场。”
太子道:“甄卿,别说这些了,还是看舞吧。”
文侯道:“是,是,砺之不该扫兴。这醉枫楼新来的一个歌姬叫花月春,虽然人长得不是十分人才,但那歌喉婉转动听,的确是妙品。”
那个花月春上来了。她长得不算如何美,不过平平而已,一展歌喉,却真个有绕梁三日之妙。她身后的一班细乐本也弹奏得很是动听,但她只一吐字,便觉那等乐声不过如草虫之鸣而已。
一曲甫了,文侯鼓掌道:“真是妙曲。可惜这细乐不免失色,殿……那个公子,你深通音律,不妨按节奏上一曲,让我等一聆公子妙技,岂非韵事?”
太子微微一笑道:“甄卿,既然如此,我便来奏上一曲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支黑黝黝的短笛。一见到这笛子,我便想起了武侯那支铁笛了。这花月春珠圆玉润,声音既响又脆,只怕只有武侯的铁笛才盖得住她的声音,太子要给她伴奏,岂不是自找没趣?
太子道:“下一支曲子是什么?”
花月春大概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真的要吹奏一曲,她有点惶惶然,道:“公子,下一支是《月映春江》。”
《月映春江》!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这曲子,不正是我第一次在武侯帐中看见她时,她所弹的一曲吗?难道太子知道底细了,故意要花月春唱这支曲子来气我的?我偷偷看看太子,他面含微笑,根本没在意我。我不禁有点苦笑,心知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这支《月映春江》很是流行,我从小便听得熟了,这花月春要唱自不稀奇。而我在太子心目中,只怕连个虫豸都比不上,他才懒得来气我。幸好我这等自作多情也没人发现,我端起一杯酒,又喝了一口。
酒方到唇边,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串笛音。这笛声响遏行云,却又连每一个音调都清晰可辨,听入耳中说不出的妥帖舒服。我几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