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记得,你跟我说过,若共和军驯养了一队蛇人,我们不知该如何应付。”
他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时只是对城中零星出现的蛇人觉得奇怪,只以为那是些共和军驯化未成的野兽。但如今看来,蛇人绝非是被人驯养的,那些蛇人如此聪明,和人几乎没什么两样,共和军绝没这个本事来驯化它们。那么,蛇人只怕并没有什么背后的人物,而是自己出现的。”
我道:“那又如何?”
他这时反倒笑了笑,道:“楚将军,你的勇猛,我也一向佩服。但为将之道,需有智有勇,你勇则有余,智未免不足。”
他突然说起这些来,我也笑了笑道:“是吧。”
“蛇人若有什么人驯化,那么那背后之人必是要击败我们,也最多是将我们赶尽杀绝而已。若是自行出现的,那么它们击败我们后又会有什么目的?”
他的话让我猛地一震,我喃喃道:“是啊,难道,它们是要把所有人都杀尽了?”
共和军纵然想消灭我们,但我们若投降后,也能有一条生路的。可蛇人如果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杀光,那么投降后也无非是死路一条。而一旦我们败亡,那么蛇人乘胜出击,世间会是如何一幅景象?
我打个了寒战,都不敢再想了。这时,路恭行道:“楚将军,我先走了。”
我道:“好吧,再见。”
我跳上马,向城西走去,想的却仍是路恭行的话。
我病好后的第十四天。
这一天是难得的阴天,偶尔还有点阳光照下。我仍是去医营取一批草药。叶台的医术当真高明,那些草药虽然煮出来又臭又苦又难吃,却很是有效。
当我拎了两大包草药,刚走出医营,想要上马,哪知那两包药太大,挂在马鞍上便很难再上去。我正想让什么人来帮一下手,一支兵马正从路上走来,我一眼便看见那队兵马带头的正是巡官苑可祥,大声道:“苑将军,麻烦你帮一下手。”
苑可祥扭过头,看见了我,笑道:“楚将军,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来取药吗?”
我点了点头道:“来帮我递一递。”
他跳下马,我把药交给他,自己跳上马,他又把药递给我,我挂到鞍上,道:“苑将军,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跳上马,忽对身边的几个士兵道:“弟兄们,这位将军便是与前锋营路将军并称为‘龙锋双将’的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将军,你们看看吧。”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名声倒好像缠着我了,连苑可祥也知道。苑可祥这般一说,他的手下齐齐行了一个礼,道:“楚将军。”
他们的喊声整齐划一,尽管那些士兵都面有菜色,但士气还是很高,龙鳞军虽在吴万龄整顿之下颇见长进,便比起苑可祥这一小队人马来说,军容还是松懈了些。我在马上回了一礼,道:“苑将军,你们今天轮值么?”
他道:“是啊。铜城营现在该换岗了,朱将军命我先去通知一声。”
我看了看他的队伍,不由赞叹道:“苑将军,你是怎么带兵的?带得很有章法啊。”
他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无常规。将兵者,当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我咀嚼着他这段话的意思,叹道:“苑将军,你这话很有道理啊。”
他笑了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小读惯的一部《胜兵策》的话。”
“《胜兵策》?”我回想着军校中有谁提过这部书,不过好像谁也没提过。“这部书是谁写的?”
“不知。那是我家传的半部兵书,看目录有七章,不过传到我家只剩三章了。文字很古奥,也不知是哪一朝的将领传下来的。”
我道:“那庭天《行军七要》中也有类似的话,说‘为将之道,令行禁止。’不过,你那部兵书中说得更细一些,那书在身边么?我想看看。”
苑可祥道:“这部书在我家中,没带在身边。不过我背得熟了,什么时候我写给你吧。”
我喜不自胜,道:“多谢苑将军了。那兵书中还有什么话?”
苑可祥淡然道:“倒也没什么惊人之处,不过有些话倒切中当今军中之弊。像书中说:‘夫欲战胜者,定谋则贵决,行军则贵速,议事则贵密,兵权则贵一。’现在我军中上下,各军编制不一,有以伍为基,也有以什为基,令出多头,上有命,下多有不从,颇有混乱,唉。”
他最后的一声长叹叹得很是怆然。苑可祥年岁不大,官阶也低,在等级森严的中军只怕也受够了气。我想起了当初在前锋营中,两千人的前锋中,各百夫长很有些勋臣后人,连路恭行也不太能指挥得动,像蒲安礼、邢铁风这等人,如果是我当前锋营统制,只怕别想让他们听我指挥。苑可祥说的那一连串“贵”字,说到底便是那“兵权贵一”。而军中便是君侯也无法完全指挥住下面,不然当初也不会明令沈西平不得擅自行动了。
这时,已到了岔路口。我在马上拱了拱手道:“苑将军,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