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吵闹声把我吸引了,听那声音很熟悉。呀,竟然是我妈妈正在同柳青的妈妈吵架!旁边站了几个看热闹和劝架的村里人,其中有邻居胡大婶。
“青儿,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被那个姓杨的狐狸精骗到外面打雪仗啦?”柳青妈看见走在老街上的柳青身上还沾着一些雪屑就借题发挥。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狐狸精?哼,还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那年迷上了一个在她家留宿的香菇贩子。”正在院子里扫雪的妈妈听了忍不住生气地揭柳青娘的老底。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跟你说,你想用你的女儿来骗我家儿子,没门!”柳青妈毫不示弱。
“妈,你少说两句吧,大家都是老邻居,何必因为这样的不值一提的小事过不去呢?”柳青在一旁插话。
“你小孩子懂什么?快回屋去,快去呀!”
柳青被他妈推了几下,无可奈何地进了屋。
柳青妈说的话使我的心像被人捶了一下,气血上涌,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又没勾引你家的柳青。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他呀。狐狸精?谁是狐狸精自己心里明白!”我一边提高嗓门叫嚷着一边手指着她。
“我说的就是你!狐狸精。”她双手叉腰,瞪着眼,泼辣蛮横地血口喷人。
看着她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听着她那刻薄毒辣的言语,我心中顿时燃起一团烈火,火焰不停地烧燎着我的心脏。我正想上前跟她理论,这时我妈妈拉住我,怒目圆睁上前几步尖声叫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狐狸精,还有脸说我女儿?我的兰儿清清白白做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不就是有个考到大学的儿子吗?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吗?世上比你家有钱的多的是,神气什么?兰儿,你以后不跟她家儿子在一起就是了。我就不信邪,我女儿就嫁不到比你家儿子好的大学生,等着瞧吧。”妈妈在一旁指着柳青妈骂道。
“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告诉你黄春莲,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家女儿和我儿子在一起,我就要不客气了,剥光她的衣服打断她的腿我也会做得出的!”
“你家儿子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整天勾引我家兰儿,想占我女儿的便宜。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是不是?你今天倒好,反咬一口,说我家兰儿勾引你的儿子,这是人说的话吗?我也要告诉你平水凤,如果被我们发现是你儿子勾引我家女儿,我也要不客气,也要剥光你儿子的衣服打断他的腿!”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今天真是我的奇耻大辱,竟然平生第一次被柳青娘当着村里人的面说我是狐狸精!真是可恶!我的鼻子一酸,热泪盈眶。两眼汪汪的我似乎看见两家大人正在毫不留情地斩断我和柳青的情丝,像王母娘娘那样在织女和牛郎之间划出一条烟波浩渺的银河,正在把我和柳青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烧成灰烬……我心如刀绞,浑身乏力。柳青呀,我们也许永远要可望不可及了。一条狭窄的宽不足三米的石头小巷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屏障把我俩挡在两个世界。这近在咫尺的两家竟相距天涯海角!这可恶的金钱!我无地自容地低着头掩住嘴走进我的房间,伏倒在床上失声痛哭,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涌出……
“本来我不想干预我家兰儿跟她家柳青的事。两个年轻人喜欢在一起,我们做大人的不好干涉。可她呀,硬要横加干涉,还反咬一口说什么我家兰儿勾引他家儿子,这叫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就是势利眼要人家的时候把人搂在怀里,不要人家的时候把人打到柴里。想当初,那年好像是一九七四年,她家穷得锅都揭不开,饭都没吃,还不是我家送了十几斤大米给他们一家,一九七六年她家柳青得了种怪病,县里的医生都看不好,她家不敢去信迷信,就想让我出面请我的亲戚给她的儿子驱邪。还不是我带着她和还在襁褓里的柳青冒着挨批挨斗的危险翻山越岭偷偷去了十几里路远的我那位远房亲戚家。我那亲戚是位远近闻名的会道术的老中医,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治好了。我又不辞劳累和她轮流抱着她的儿子溜进村子……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
“你们两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犯着着为两个孩子的事大动肝火吗?现在是新社会,还讲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封建婚姻思想干什么呢?只要两个年轻人是真心相爱,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横加干涉,好不好?”听声音好像是我家屋后四十多岁村妇女秦主任在一旁调解矛盾。秦大婶是位老党员,村里哪家跟哪家吵口打架都有她从中调解的高大身影,她说的话挺管用,总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调解好我和柳青两家矛盾。
“秦主任,你也许不知道,前天这个女人还找借口在大街上叉着腰指桑骂槐地羞辱我家兰儿,以此想断绝我女儿和他家柳青的交往。那个时候我兰儿不在家,如果她在肯定会气得受不了,那次我忍住气没理她,也没告诉我家兰儿。这次她又来惹事,我当然奉陪到底!”妈妈理直气壮地说。
这时我好像听到了柳青爸的声音:“你们两个妇女都不要吵了,大家都是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翻脸呢?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