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的教工宿舍,是专门提供给未婚的老师居住的。绿林环绕,僻静清幽,总体环境还算不错。但由于未婚老师实在人数不多,宿舍楼显得很是冷清,偌大的楼里也就住了约莫十几号人而已。
宿舍内部里面的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季初此刻就坐在宿舍内最高级的设施——床上,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中年男子嘴巴的一开一和。
顾沛海此刻正讲着年轻时候的叱咤风云,什么帮派斗阵,什么冲锋陷阵,讲到忘情处眉毛抖动得异常欢快。
“伯父,你以前是个……混混?”
“叫混混多难听啊,我那叫帮众。想那时候,帮众浩浩,而你伯父呢,就是其中最英俊、最有前途的一个帮众。”粗眉毛大幅度地挑起又放下,“就因为我这么出色,当年阿申的妈才会对我一见钟情。那也难怪,你要知道,当年拜倒在我小海哥牛仔裤下的妹子简直数不胜数……”
“伯父……你好厉害。”季初递上水,神情恭敬。
“哈哈,每个人听完都是像你这么崇拜我的。”顾沛海乐呵呵地接过水杯,暗道这次儿子有眼光,选的姑娘嘴甜又懂事,比那什么只知道给人白眼的陆正闺女好多了,不错他喜欢。
季初暗自擦冷汗,为什么她家毒舌腹黑的顾申,会有这么个逗比自大的爸爸,性格完全对不上是什么情况?这真的符合遗传规律吗?她拿过桌子上另一只水杯。
“对了,小初。”小老头眉毛又是一抖。
“啊?”季初低头喝水。
“你和我们阿申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季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还好射程不是很长,没有勇猛到去洗礼某个长辈的脸。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全是那两个字的回音:结——婚——,结——婚——天,谁来拯救她?
她定了定神,“那个,伯父,我现在还在上大学,我目前只想好好学习,结婚什么的,是不是早了点?我还有好多目标没有达成。”
“什么目标?”顾沛海有些纳闷,目标那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没有过。
季初直起身,扳手指:“等我毕业了,我还要考研究生,等我考完研究生,我可能还要读博,等我……”
谈起自己的人生目标,她的兴致来了,眉飞色舞,连逐渐靠近的危险都没有察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咦,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不知什么时候宿舍门开了,门框上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此间的主人顾老师。刚才那句话,自然是发自他的口中。
清风入室,凉意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道压迫的视线。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继续重复着刚才那句话,“说说,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想法和他一模一样,这么好的姑娘当然是早点进门比较放心。外面的狼那么多,万一被别的崽子勾走怎么办。顾沛海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儿子,这气势,这态度,这速度,小老头心里是十万个满意。
时间仿佛凝滞不前,她的大脑好像也当机了,她的眼里只看到那个人,他缓缓靠近,目光直视着她,这过程虽然只是几秒种,对她来说好像经过了漫长的光阴岁月。 她曾经用18年梦想去做别人的新娘,最终不欢而散,等着伤疤愈合脱落的日子让她绝望,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和勇气,可是……他出现了。只要在路上跌倒一次,就会格外小心翼翼,可因为是这个人,她却不怕跌倒,就算跌倒了,也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他第三次开口,已经是俯身在她面前,近乎咫尺的距离,让两人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他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孩。为、什、么,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种折磨。喜欢哪里说得清?如果遇见陆绮是一场美丽的意外,那么遇见季初就是一场劫难。
他前几天想起来一件往事,大学的时候在绿茵场上曾经误伤过一个小女孩,甜甜地喊着轻予哥哥向他扑过来,惊愕了正在传球的他,直接被他一只回旋球击落。睡着的样子宛若天使,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小拳头往他脸上招呼。青春期的小孩力气还真不小,那一拳让他整整一个礼拜都带伤出行。
六七年前的初中小鬼,标配是更加年幼的跟班小气球,那个小女孩想来就是现在的季初,遇见她可不是劫难吗?
“大不了我对她负责喽!”记得闯完祸时他是这么说的。
他当初的一句戏言结果真的成了真。他当时是开玩笑,但他现在是真的很想对她负责,很想。
顾申继续俯身,压迫感重得让季初自觉低下头去。
“我……还没这个打算。”挣扎良久的某人吐出这句话。
“别的乱七八糟打算这么多,到我头上就没有了?”显然的,她又惹他生气了。
“你,不一样。”
顾申扯动嘴角,扫了一眼她压在身子地下的复习资料,“我的地位果然是太低了。”抽出一本书作为筹码,“我重要,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