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遮蔽人的双眼,怎么会遮蔽人的心?爱和不爱,距离到底有多长。
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吱呀——”一声,划破这静。教堂雕工精美的大门骤然裂开一条缝,阳光一泄而入,在木质的祈祷长椅上拉曳下一道长长的光迹,那么灼热,那么美好。
季初推开门,缓缓走进来。阳光偷偷流窜到空荡荡的室内,那一道阳光燃烧蔓延,到了最前方的身影上。
只这一眼,她就认出了他是谁。
当然不是顾申。
那个背影站在最前方,穿着单薄简单的白色衬衫,氤氲在阳光中,那布料看着那么柔软,像是心头最柔软的一个梦。他的头发很黑很黑,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漆黑辱没。他如果转过身,她一定能看到那双带着冰冷疏离的眼眸,他会看着你,你却从不敢看他。他淡色的唇几乎从不微笑,可他皱眉的表情也那么好看,让人百看不厌。他总是那么高,她慢慢长高,离他的距离也从到他的肘弯到肩头,可是她即使长大了,也从未能够靠在那肩头一次。
从一开始的倾慕欢喜,到后来的心灰意冷。他始终置身事外,之余她站在人群中像个小丑。
怎么会是他?卓轻予。念起这个名字,就像是揭开一个伤疤产生的疼痛。
空气仿佛在此刻静止了,季初站在光迹这一头,而卓轻予站在光迹那一头。只是静静站在两头,那光迹如蜿蜒的金色小溪,他们谁也没有先出声。
他其实感受到她的存在,当然,从她进来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转身,或许他又不该考虑这个问题,照陆绮的话说,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表情的大面瘫。但他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犹豫,就像是见第一次爱的人一样,那忐忑的心情,总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她。
最好的一面?在她眼中,自己哪里还有好的地方。思及此,卓轻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那个背影终于转过身来,她看到的先是那线条流畅让人屏息的侧面,然后是整张淡漠苍白的脸,墨色的眉峰间聚着一抹哀愁,高挺的鼻梁如峰峦青峰,那张往日总是淡色的唇此刻像白纸一样失了血色。更加奇怪的是,他唇际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漆黑的眼眸望不到他的内心,但他的笑容却温暖柔软,像是在呼唤她过来,像是验证她的猜想似的,他也的确这么开了口。
“小初,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很好听。
不由自主的,季初迈动步子上前,一步又一步,向着那个人的方向,一步又一步,与那双深幽的眼睛对视着,一步又一步,她终于走到他的跟前。
“轻予哥哥。”这句称呼一喊出来,她忽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突然喊起小时候的称呼了,而且还喊得那么顺口,那么自然,那么情不自禁。在搞什么,这气氛实在太古怪了。
卓轻予依旧柔柔地笑着,伸出手来抚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柔软的触感,“小初,你来了。”
“你……为什么……”话语是如此破损,她的思绪也是那么破碎。
“是我让人带你来的,我忽然想见你。”猜到她的心思,卓轻予笑容浅浅,唇角深陷的小涡也盛着笑意:“这里好看吗?”
教堂布置典雅高贵,空间宽敞明亮,空气中洋溢着它独有的肃穆气氛,圆拱形的天花板上画着绚丽的圣经壁画,四周的墙壁上都是白色的石膏天使安静祥和的面容。国人很少信基督,自然不会有修女和信徒来经常做礼拜,教堂也就成了结婚之类的仪式的必选之地。美吗?这样的华美,让季初慌张。
卓轻予的手从她的头顶发迹缓缓下滑,抚摸着她滑腻洁白的脸,他的手指很冰,白皙莹润,像是玉石做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肌肤微微打颤。他的动作很慢,好像在摸着什么稀世的珍宝,舍不得把那件东西损坏一分一毫。
季初忽然觉得害怕,这种害怕,就像是有什么超出预期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至于某个人嘛,是一个喜欢你的人。”季初想起刚才那个清秀少年笑嘻嘻说的话。就是那句话让她以为来的人会是顾申。
那句话说的难道是卓轻予?怎么会是这个人,他怎么会喜欢她?他明明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喜欢她的人。人人都知道她的青梅竹马是一场笑话,他不爱她。为什么不会爱,因为他是卓轻予。
卓轻予看着面前的人,静默美好,他能轻易地触碰她,不过是因为她在隐忍。当他爱她的时候,她对他的感情竟然只剩下了恨。他无力地垂下手,面上那抹笑容维持得又吃力又苦涩。
“轻予哥哥,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一个月后,我和陆绮会在这里举行仪式,你看好不好?”
“好。很好。”季初握紧拳头,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在哪里办都好,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呢?”
“你会来为我祝福吗?小初,你会祝福我吗?”
“我当然会、祝福你。”这句话为什么说的那么吃力呢?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难过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