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
季初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少见多怪。可是落地镜里,那个人多么不像自己。白色的细带裙子,光颜色就让她感觉到冷。顾申的双手扶着她裸露的肩膀,了然的笑容,“我们这样的人,果然还是比较适合黑色。”
“只是去个生日宴而已,没必要这么盛重。”
“说的也是。”顾申赞同,却又拎起身边一套,“去再试试这件。”
“我有种不想走出来的冲动。”试衣间传来犹豫的回答。
“给我出来。”顾申却没有这样的犹豫。
试衣间的门缓缓打开。触入眼帘的是黑色,这种最深的颜色,总带着某种极端的意味。眼前的人,有着漆黑的短发,乌黑的眼眸,宛如从黑夜中降临的魔女,她脸上冷冷的表情,是对苍生的轻蔑。
顾申拉过她冰冷的手,凝视着她未施脂粉的脸,觉得少了些什么,便从梳妆台上摸起一管口红。修长的手指捏着金属的管身,一点一点描绘着她嘴唇的形状,那样小心翼翼,如对待一件珍宝。复古的蔷薇色,在漆黑的底色上绽开,在她的唇瓣上开出花朵。
男子纤长的睫毛低垂,这样认真的神情,比他所有的其他表情都要好看,让人屏息。那只手放开她,季初却还愣在那里。这短短的十几秒,她居然被顾申的外表所吸引。这男子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一定是靠的太近了才让她产生了幻觉。
“你是要发呆到什么时候。”顾申双手环胸,语带讥讽。
季初马上走到镜子前查看效果,横看竖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真的不用再化点妆什么的吗?”
“底子这么差,化了也白搭。万一到时候卓家兄弟认不出来怎么办?”顾申不耐烦地催促,“走不走?”
“你送我?”
“不要太感谢我,记得你今天要做的事就好。”顾申提醒。
季初抛给镜子中的顾申一个傲气的眼神,然后回答:“我知道。”
此时的高速上,闪着无数道车灯,这又是个流光溢彩的夜晚。没有月亮的晚上,看不清天空的形状,只剩霓虹闪烁的荣光。一辆兰博基尼穿梭在车流中,它的车速很快,如一道来不及捕捉的闪电。
“等等。”陆绮停下正在补妆的动作,眼睛看向窗外的车流,找寻的目光最终无功而返。
卓轻予看她,“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阿申的车子。”陆绮继续补妆,“哪里可能这么巧,也许是我看错了。”
“我今天打电话去查过了,阿申现在还住在那家酒店。”
“他本就是这种性子,他既然不肯走,谁能拿他怎么办?该请他看完全套戏才是。”
卓轻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不要太刺激他。”
女子弯唇,刚上过妆的脸显得光彩照人,这一抹笑更添艳色。微笑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洁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下唇,却是一副决绝的神色,“我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到了酒店门口,季初第一件做的事却是下车奔到路边,她捂着翻滚的胃,觉得五脏六腑各种不适,好似去地狱里走了一遭。要不是没吃东西,此时早就不顾形象地吐个干净了。身后的那个始作俑者却是一脸舒爽的表情靠在车上,嘴角叼了根烟,缓缓吐着烟圈,像是经历了一场身心愉悦的冒险。顾申的车技果然像他说的很好,只是他没有说明白,他有个喜欢开快车的习惯。并且这种快车的行为,还要伴随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来进行。
“啧啧啧,真是个没用的女人。我给你这么大的荣幸坐我的车,结果反而给我要死要活的鬼叫。”
是我的错。我最大的错,是不该相信你。季初直起腰版,稳稳地站着,如一只满血复活的黑天鹅。她高傲地转身,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苍白的脸,娇艳的嘴唇愈加夺目,眼中盛的满满的便是那一股子执意。
“我该进去了。”
夜晚,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凌冽刺骨的寒风充斥着每一寸空气,女子只穿着单薄的黑色短裙,在风中裸露着两只雪色臂膀和双腿,那样骄傲地站在他面前。顾申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带着顾申体温的外套盖住她的大半身子,抵御住寒风,她全身颤抖明明已经坚持不住,却又很快脱下来还给他。
“连你这么变态的人都会心疼我,我相信卓轻予也会给我一件外套。”
顾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用力地走上了台阶,进入酒店的门口的旋转门,大厅金灿灿的灯光洒满她全身,她依旧往前走着,那个黑色的人影在他视线里越来越小。他丢下烟蒂,站在原地好久,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介意什么。是她不接受他的外套,还是她骂了他一句变态。
到了宴会地点时,人已经来了很多,那么多陌生的脸挤在一起,只让她觉得更加陌生。季初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像这里的所有地方,都不属于她。室内的暖气打的足足的,她已经不感到冷,却感到别样的恐慌。就像三年前第一次来到那个陌生的H城,提着行礼下车时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