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跨出,回头便见那小小女子正侧着身子,踮起脚跟儿,手臂伸出,对着一朵小白花凑得极近,仔细琢磨的样子就像与那丛花儿融为一体。她原来的衣裙,正是白底衬着一丛翠色。
男人的眉头无由地紧了紧,握着衣箱的五指关绷得雪白,紧了紧,又松开,松开后又紧上。仿佛是在压抑着想要把那一片惹眼的雪白,一巴掌捏碎在掌心。
啪——
长长的拖杆被用力收回,响声吓了丁莹一跳,回头看去,这路已到尽头,石槛下便是停车场专用的台湾草坪,蜂洞似的地面不方便那衣箱拖行,男人收杆是为了方便提行。
丁莹自觉有些不厚道,立即收了手机,小跑过去,“我帮你。”
“不用。”
那人高马大的身形一拉直,对丁莹来说硕大无比的衣箱就像小纸盒似地被男人提了起来,堪堪错过她伸来的手,大步走向前,大约在一百米之外的黑色卡宴,头也没回。
冷淡的声音,冷冰冰的背影,难以亲近的强大气场,无一不在昭示着男人的糟糕情绪。
丁莹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跟了上去。
也对,是个正常人表白被拒绝了,心情都不可能好得起来。
呃,她至少得表示点儿同情心吧!
呃,态度上,也要收敛点儿吧!
阎立煌将箱子提到车前一放,扶着车门,胸口重重地几个起伏,从车外后视镜里看到,那小女子脚步蹑蹑地跟来,边走边把那双手机塞进包包里,像在掩护什么宝贝,双唇抿得紧紧地,脸上有一抹小心翼翼。
他扯了下唇角,心里飘过一丝冷笑,掏出红外线电子车锁,嘀地一声开了锁。
然后,重又提起箱子到车后,要开后盖把箱子放进去。
丁莹立即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先男人一步去开后盖,可惜她力气有限,且又没按到开锁钮,用力几次力都打不开,最后只得尴尬地以眼神向旁边提着箱子的男人求救。
“让开。”
那两道幽幽的黑光,仿佛在说:女人,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丁莹暗暗咬牙,眼睛却仔细地盯着男人开后车盖的动作,原来手是扣在那里,还有一个按钮必须压下去才打得开。
砰地一声,后盖被关上。
阎立煌瞥了眼女子的大眼睛还盯着后车盖儿,哼声道,“上车。”
丁莹收回眼,看到阎立煌走到副驾位上,已经为她打开了门。
懂得享受男士的殷情服务,这即是女士的权利,也会帮你找到幸福。
其实,对于这样的说辞,她打从心里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哧之以鼻。他的体贴之举,在她眼里似乎都被妖魔化了。她明明知道有些是自己的陈见,甚至偏见,可是她阻止不了自己去想,去猜疑,去否决,去拒绝……去,逃避。
“我坐后面就好。”
他蓦地转过头,目底迸出两道锐光直盯着她,“云菲不会跟我们坐同一辆车。”
“啊?”她讶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理由。
他唇角抽了一下,“一个多小时车程,旁边没人容易驾驶疲劳。如果你会开车的话,那就坐后面。”
言下之意,等他开累了两人可以换开。就不需要她坐在他旁边,帮他提神儿了?!
这是什么理由?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她成什么了?
风油精?
交通广播台?
泰国神油?
“上去。回城后我还有事要办!”
那眼神开始显出一丝不耐,丁莹咽了咽喉头,上前扶着车门,踏上车门前的脚踏板,坐进了车。由于这种带越野性能的车底盘都有些高,她扶门的手微微用力,手臂就有些疼。
阎立煌的目光定落在那雪白臂膀上的五根深紫色的印痕上,目光微眯,立即转开眼,绕回主驾位上了车,系上了安全带。
转头时,他看到女子也十分熟练地把她自己的安全带系上了。
抬头时,四目相接,均是一愣。
恍惚之间,仿佛都不约而同想起在这车子里发生过的那些点点滴滴,气息不由都紧了一紧。
“咳,他们那么快就集合好,出车了。”
丁莹咳嗽一声排除那种奇怪的尴尬,看向前方不远处正在缓缓移动倒车往外开的中型大巴车。
“还早。”
阎立煌看了一眼,哼声答道。伸手打开了车前置储物盒,拿出一个软包香烟,上面的标志是丁莹从来没有见过的非英文,修长如玉的手指抽出一根来,长长的烟杆跟国内本土的大不一样,尤其是烟嘴过滤口处的一圈封印用金箔环绕,捻在雪白粉红的指间,低调,又奢华。
烟头在手背上轻轻打了打,丁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常见爱抽烟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姿势。她最讨厌老烟枪,连带这种常见的姿势也觉得特别丑陋,可是由这个男人做起来,却别有一番矜贵气质,说不出的顺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