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混入血液,赶不走困乏,却吊诡的能使萎靡的精神强撑场面。
这是第二场夜,十二月二十四号凌晨四点,我在烟灰缸里按熄掉第四十八支烟。mv剪辑工作在经历漫长的思维搏斗之后,尾声临近。平安夜,也即将在同一天里的下半个黑夜中出现。但,那毕竟是十数个小时之后的漂亮事情。目前,还有一些残余的工作正扯住我们的视线。
oake的那部《thislove》,因为是一镜到底,后期调校的地方本来就所需甚微,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被我用三个小时给搞定。真正麻烦的,是那部《白日梦》。
拍摄《白日梦》的时候,为了追求更好的画面,我们每一幕场景,都进行了多次拍摄。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积累了大批量的原片,需要我们仔仔细细的去挑选。而在那些原片中,人物每一幕的表情,感情流露以及灯光显影,都是甄选的重点。除开选片这项繁杂的工作以外,其次将我们的工作时间拉的漫长无比的一点,便是——流水。
剪辑第一要义,帧与帧之间绝对不允许有间隙,镜头转换之间要如流水一般酣畅淋漓。如果说选片已经是一场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的话,那么镜头的衔接工作,简直就像是要榨干你的每一枚脑细胞。任何一幕场景的拼接,都必须得进行来回推拉的十几次调校。一般来说,通通都精确到了0.05秒的级别。
拍摄方面工作的结束,这并不代表着。我再也不用接受灵感危机的挑战。剪辑,同样是一个需要奇特。灵妙的思维涌动的挑战。
如何带给观看者更为深刻的观感,如何让音乐和画面错落有致。溢满美感。
又,如何让这唯美画面在观看者的内心深处,拉伸出更多的情绪,触发出更多的往事。
这就是我要做的,让观看者心有悸动,让观看者感触满怀。
一个存在于此生此世的人,只有有了感触,才会有真正活着的实感。只有有了感触,才能愈发奋力的活下去。有梦想的。才能愈发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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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盘上的指针开始准备扇下午一点一个耳光,橙色雾霾预警的编辑室里,桌面上放着一盒冷掉的午餐。只有一个人,陷入到对画面完全的掌控中。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近乎无知,仅凭一腔灵感盲目奔行的我了。经过漫长时间的磨砺,我自信自己已充实异常,不说理论知识扎实无比,至少能打一个完美的底。这些知识。这些经验,全都是我经过艰难前行,趴在地上得到的。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也没有谁需要知道。苦难我向来都是自己尝。尽管外表也不够光鲜,但起码我越来越靠近光。
另外,社会生存准则中。有一条与此道理非常相近的话:没人在乎你怎样在深夜痛哭,也没人在乎你辗转反侧的要熬几个秋。外人只看结果。自己独撑过程。等我们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不会再在人前矫情。四处诉说以求宽慰。
第十七幕,圭贤独唱镜头嵌入两分十七点三秒处,音轨合并衔接。三秒后,给出平移式镜头转换,银赫独舞开始,两分二十三点六秒止。同时,灰暗底色背景结束,画面渲染,开始进行色阶恢复…………
镜头此刻,宛若就在我面前,等着我去感受,等着我去控制。从昨天下午小憩过一会到现在,临近二十个小时,我几乎进入到了一种类似魔怔的状态。这种时候,饭也就理所当然没有吃的必要了。
魔怔状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工作效率以及质量极大提高,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又陷入到了那一幕幕的场景中。但后遗症是,等到我退出来的时候,心和身,会像是一株待枯萎的草。
饭盒,就这样又冷了一个小时。下午两点,我一口气吸掉最后三分之一支烟,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姜锡俊打了一个电话。我说:
“让人把这两幕精彩,拿去给s*m。”
破碎的嗓音在空气中漫游,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我起身,伸了一个久违的懒腰,打开隔间的玻璃门,随手叫住过道里的一名员工。
“麻烦去下中控室,让他把这一层的通风打到最大。”
陡然被我叫住的员工并不是王轶涵pd那个团队里的,但她大概是认得我,所以很配合的点头应了声。
就这样,我倚着门站了一会,直到整间房里的雾霭散去,我才去叫来几位副pd,让他们把剪辑好的真正原片整理一下,等下交给姜锡俊派过来的人。
侧头,看着人头攒动的狭窄编辑室一眼,我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从那位女pd手里接过两只爪子仍抓住小丑球不放的荻野。
三十六小时不见,这个小家伙精神头饱满了许多。我将它抱在怀里,抢走它的小丑球,它开始张牙舞爪的朝我吠。那是我许久未曾听过的声音,与我对视的,是我许久未曾对视过的深黑眼睛。这些,都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此刻…………
她此刻在异国,哦不,是真正的在她乡。我们不久前曾分离过一阵子,现如今,又有一阵子,没法儿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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