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飞后,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
出的柳州城,层层簇拥下的车帐顺着淮沧江南下,越是往南,拂面而来的狂风就越是寒凉。南方多雨,又尽是江湖河流,冬日的冷风夹杂着江河飘来的水汽,不同北风粗狂的暴虐,带着江南特有的温婉。纵使是冷,也冷的阴柔。
就好像是女子冰冷的手,轻轻触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但很温柔。
好在段绮丝穿的极多,此时暴露在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之中,也不觉得冷。围着灼灼燃烧的篝火,段绮丝在邱少天身旁屈身落座。灼热的火光,映在段绮丝清亮的眸子里,漆黑的眸子,竟然比这青天白日的日光还要亮上几分。
猎猎寒风摇下身后枝头冰雪,银装素裹的雪景中,不远处山林里的一枝红梅跃然眼底。俊俏模样,很像当日在凤凰古城那几枝。心底的记忆,恍如开了一道口子,缓缓流泻,潋滟旖旎尽是往日时光美好。
段绮丝紧紧闭了闭眼,却挡不住迎面而来的回忆喧嚣,带着温暖熟悉的味道。
一幕幕甜蜜醉人的片段走马观花般从脑海中呼啸而过,有着清风崖上初初相遇的悸动,有着碧螺山下誓死守护的感动,还有着东阙三年相互扶持的震动;如果这一连串的事件,未能连接在一起,那么她与柳风月的岁月必定是完整无缺的。偏生的,错综复杂的,巧合到一起。让段绮丝无力接受。
连段绮丝自己也不知道,一路走来,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执着柳风月心里曾经有过一个她,还是她怨恨着,她心心念念的承诺与誓言,不过是柳风月的一时戏言。或许,更多。段绮丝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君上,可有酒?”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段绮丝压下心底的迷惑,眼中散发出清明的光。
“嗯,这酒有些烈,姑娘慢些喝。”邱少天转过头,一边回话,一边拿下眼前架在篝火之上的羊皮酒壶。递给段绮丝。
段绮丝不再说话,自顾从邱少天手中接过酒壶,拔开盖子,仰头往口中灌下一口烈酒。温热的酒液从喉间流入,过境之处,烧起一阵**辣的刺激感。正如邱少天所言,这酒有些烈。
口鼻之间,如同烈火焚烧般呛匕,呛的段绮丝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段绮丝眸底,已经氤氲起一片朦胧雨雾。白皙透明的双颊,因咳嗽带来的抖动,涌起两团潮红。
“都跟你说,这酒烈,让你慢点喝。”邱少天无奈摇了摇头,鼻端叹下一声轻笑,给段绮丝递过一杯清水。半是打趣,半是戏谑的开口,
“可别落下泪来,不然真应了那句,分飞回,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
邱少天不说还好,邱少天这么一说,段绮丝把手中酒壶还到邱少天手里,盯着杯中的清水。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邱少天贵为第一家族的族君,平日里端的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姿态,哪里有姑娘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僵直在原地。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哄吧,他当真不知道怎么去哄,不哄吧,看她哭的梨花春带雨的,委实可怜。
还没等的邱少天想出妥当的对策,段绮丝已然一把抹着泪扎入邱少天怀中,就好似一个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邱少天不敢推开她,更不敢反手抱住她,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他是无所谓,但总得顾及到人家姑娘的名声。只是悄悄的侧了侧身,单手撑起身上披着的大氅,将两人尴尬的动作挡在不远处候着的手下的视线之外。
许是段绮丝哭的累了,抽抽搭搭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邱少天怀里传达过来,传到邱少天耳中。染着哭腔的柔弱嗓音,让邱少天的心,不由软下几分,她说,
“你知道什么,我找他找了三年。三年,我还跟父亲打赌,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嫁到北溟去。……他明明说过,会来娶我的……他怎么可以是柳风月呢。他明明说过会来娶我的,原来只是他的一时戏言……他喜欢的人是冷粼湘……东阙第一美人冷粼湘。”话到最后,低迷的嗓音慢慢沉默下去,就像是断了弦的琴音,最后只剩下低低的抽噎声。
邱少天心里没来由的一沉。你找他找了三年,我呢。找你找了十年,整整十年,以为今生无望的时候,你出现了,心里有着别人。心中蔓延开的酸楚,带着一阵阵无力的抽痛。邱少天单手环过段绮丝的身子,将其搂入怀中,没再言语,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
饶是邱少天遮挡的严实,还是被不远处的封靥瞧出了异常。小声呼唤着身旁的同伴,偷偷朝着邱少天与段绮丝方向望去,封靥并不敢大声嚷嚷,
“喂,快看,快看。看咱们家主子。”
坐在封靥身旁烤着火的夜红,对于自家大哥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甚为不齿。没好气的斜睨封靥一眼,
“大哥,你能有点出息不,你都可以当咱家少主的爷爷了。虽说咱家少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绝对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你若是欲壑难填,回到云雾山庄,我让二哥给你找几个身段风流的少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