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沉沙恩怨了,百转千回情缘消。
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跳跃的烛火在狭窄的空间里闪烁出逼人的压迫之感。污浊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爬着墨绿色的青苔,牢笼里,清晰可见时光洗礼下蔓延生长在铁栏上的血红色铁锈。
宣筱换下白日里雪白色的襦裙,披着洁白的狐裘披风,上身穿着一件掐心鹅黄小衫,下身是鹅黄色的百褶纱裙,明晰可见裙摆上点缀的凤羽。乌黑柔亮的青丝,挽成一段平伏的青云髻,发间斜斜插着两只衔珠凤嘴金步摇。每走一步,顺着发丝垂下的珠串就晃一下,摇曳出她脸上的眉目如画。
只见她安静的站在凤老夫人身侧,低低趴着身子,俯首在凤老夫人耳边,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引得凤老夫人发出欢快的笑声,布满沧桑的脸上洋溢着一片和蔼可亲。
“凤筱宣。”沐金凤一脸的狼狈,被锁在凤家地牢的囚笼里。清澈的眸底布满恨意,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祖孙两人,漆黑的眸子汹涌如同狂风呼啸过的海面,席卷着沐金凤的每一根神经,她说,
“奶奶,这些年来,我为凤凰古城做的一切难道不比萧霁在的时候做的好么?”言语之下,浓浓的不甘心铺天盖地。
“你做的很好,如若我不知晓你做过的那些事,你定是我凤家的好媳妇。”应着沐金凤的声音,凤老夫人在宣筱的相伴下缓缓抬起头。历尽沧桑的眼神里,颇感失望的望着沐金凤。
在凤老夫人失望的注视下,沐金凤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六年来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掌权初期,凤家的人其实并不拥护沐金凤,是凤老夫人力挽狂澜,为她保驾护航。可是,再怎么的朝夕相处也抵不过她们的血缘情深,也磨灭不了她杀害凤萧霁的事实。
“呵呵。”不由的发出一声苦笑,沐金凤瘫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罪不可赦。但是奶奶,你们凤家就没有一点的责任么。洛秋水也是无辜的,你们为什么可以下那么狠的手。”
“金凤。”轻声在唇边叹下口气,凤老夫人眸间的恨意化为绵绵的酸楚,揉在眼里。挤成唇角的叹息,
“洛秋水死的时候我的确在场,但是,不是我们凤家的人下的手。也许,真相对你而言,更难以接受。因为,凶手是你的父亲。我是非常的赞赏你,也很希望你能成为我凤家的儿媳妇,但是凤家绝不会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你父亲扬言洛秋水思慕于你,日夜纠缠,逼不得已你父亲亲自下的手。”
“这怎么可能。”凤老夫人脱口而出的话恍若平地里的一记惊雷,激鸣的响声震耳欲聋。沐金凤只觉得天旋地转,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秋水是大姨的儿子。父亲不会下这样的手,不会。”
懒的再与她多做争辩,凤老夫人只是淡淡的道,
“是或者不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洛秋水的致命伤在胸口那一刀,除却你们沐家的半月刀。还有谁能有这威力,你不愿意相信是你父亲下的手,所以你只能怨恨着凤家。我容忍你是因为你有被我利用的价值,但是你杀了我的孙子,我绝对不会饶你。”说完,凤老夫人自顾的起身,携着宣筱,走出地牢。
还没来得及回自己居住的院子,已有前厅伺候的婢女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说是沐家的庄主到了。凤老夫人布满沧桑的眸底拂过一抹冷笑,带着宣筱,欣然前往大厅。
果然见的沐流风肥胖的身躯裹在银灰色的袍子里,巍巍然站立在宅子里的大堂之上,日渐丰腴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见到凤老夫人过来,巴巴就迎上去,
“晚生见过老夫人。”
“沐庄主不必客气。”客客气气回他一礼,凤老夫人轻声应答。心中早已了然,他此行的目的。
好歹沐流风也是在江湖摸爬打滚过个把年头的老人,对于凤老夫人的脾性还是稍有了解。不敢玩些不入流的花花肠子,径直的就把自己的来意说出口,
“这个时候还老叨扰老夫人,晚生深感愧疚。只是事出紧急,晚生逼不得已。晚生两个不孝的儿女做出这些丑事,是晚生教导无方。还望老夫人体谅家母的心情,留小儿一命。”
沐流风此番话语可算是言简意赅,字里行间透露着只要保住儿子的性命,女儿随意凤家处置。凤老夫人不禁又是一声冷笑,当真是个狠心的父亲,枉费沐金凤这些年来借着凤凰古城为沐家细心谋划。如今,东窗事发,沐家连保她的念头都不曾有。凤老夫人心下不免为沐金凤感到惋惜。
但是,惋惜归惋惜,杀孙之仇,凤老夫人绝对不会手软。于是,点了点头,
“庄主放心,我凤凰古城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杀害我孙儿的是金凤,旁人自然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谢老夫人。”见儿子的性命能够保全,沐流风双手抱拳,朝着凤老夫人鞠下一躬。
凤老夫人连连摆摆手,正想将其打发下去。忽尔听的一道清冷的男音,在安静的夜幕里蓦地响起。屋檐悬挂的灯光之下,颀长的身影遗世独立的站在门口,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