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夏血洒半空的场景,在郇明墨的脑海中,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就像小时候,他亲眼看到最疼爱自己的婢女,为了帮他抵挡刺客而只身挡剑一样,都是那么血腥,那么让人害怕,让人毛骨悚然。
颓然的坐在小廊上的石凳上,郇明墨垂眸失神的望着地面,心里来来回回徘徊的都是昨夜陆月夏为了保护他,血洒半空的场景。
那种愕然震惊,让他焦躁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间早已过了晌午,炽烈的阳光洒在郇明墨的肩头,照映着他冷峻的侧脸,让他看上去无比憔悴,浑身透出阵阵危险的暴敛之气。
这也正是早已过了午时,还没有下人敢去惊动他的原因。
染姬深知自己是没有办法与白青绾相抗衡的,在逃脱千玄丝的禁锢之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府邸。
身上哪里伤着了,染姬也不知道,反正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要不伤了她的灵气,让她法力尽失,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看到松散着长发,颓然的坐在走廊上的郇明墨,染姬一愣,心里已然明了他这是在为了什么事情神伤。
“殿下!”
听到染姬的声音,郇明墨一怔,缓缓抬起头,朝她看了过去。
瞄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染姬,郇明墨眼眸中没有多余的神情。
垂眸望着脚下沾染着陆月夏血迹的地面,他低声落寞的问了句:“你去哪里了?”
“我……”
话到了嘴边,染姬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默默的将心里真正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郇明墨似乎并没有想要让染姬给他解释一二的打算,只是垂头失落的盯着地面,语重心长的叫了染姬一声。
“染姬啊。”
“是!”
“昨晚府中潜进了刺客。”
染姬默不作声的望着无精打采的郇明墨,冷眸中透出阵阵心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月夏被劫持了。”
“染姬知道。”
缓缓的抬起眼眸,郇明墨原是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透出了些许期待。
“你知道?”
“是!太子妃受了些伤,已经被染姬护送到了一位旧友的宅邸养伤。请殿下放心,染姬的那位旧友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相信他很快就会帮太子妃治疗调理好身子的。”
染姬也不想对郇明墨撒谎,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的郇明墨不过普普通通一介凡人,且不说他相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妖怪,就说侍候在他身旁的婢女都不是凡人,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让他难以承受。
再说了,陆月夏也不是凡人。
让郇明墨知道的太多,并不会带来什么好事,只会惹火烧身罢了。
至于陆月夏,现在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染姬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陆月夏可以化险为夷,等待自己去就她出来。
郇明墨明白染姬已经从那面具男人的手中救出了陆月夏,心存感激,却又没有办法言语。
紧抿着双唇,他抬眸欲言又止的看了染姬一眼,又再次低下了眼眸。
染姬见郇明墨不说话,也只得跟着他一同沉默。
一斜眼眸,染姬在瞥到郇明墨放在一旁的剑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再看看洒在地上的腥红,也能够想象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担心郇明墨是否受了伤,染姬朝他走近了一步,刚准备开口询问时,却被郇明墨给低声打断了。
“染姬啊,我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你?”
听到郇明墨的问话,染姬一时间愣住了,不安的望着低垂下眼眸的郇明墨,不知该如何回答。
郇明墨冷睨着染姬忐忑的双眸,似是打算从她的眼睛里探出些什么来。
“昨晚,我看到月夏为了保护我,负伤吐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今生从未见过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有你,有嫣儿,还有我二弟,当然,还有一位红发红眸,长得与陆月夏极其相似的女子。”说道这里,郇明墨抬眸有意无意的睨了染姬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不过是在脑海中飞瞬即逝的一个画面罢了,却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扶着旁边的柱子,郇明墨站起来朝染姬走了两步,嘴角依旧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陌生画面而已,我却总觉得自己好似以前在哪里见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十年前,我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郇明墨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的染姬,继续用颓唐的语气对她说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跟泼上了一层辣油似的,疼的无法呼吸。
好像我上辈子就认识你,心里浓生的愧意,总让我感觉自己亏欠了你很多,以至于三生三世都没有办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