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排列紧密的青瓷瓦片,有些地方因为时间过于久远,都染上了片片青苔。歌不言抱着朝槿,脚尖轻点,就如同一只在屋顶上翩然而舞的蝶,他逆着人潮,越走越远,将那一片喧闹抛在了身后。
怀中的女子细微地喘着气,没喘一口气,就牵动着心口微微的疼痛。她刚刚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现在,体内的伤要比外伤严重很多。
“朝槿姑娘再忍忍吧,很快就到了……”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异样,歌不言低头,笑着轻声安慰,他的声音柔和而带着淡淡的笑意,根本不像是一个冷酷的杀手,倒像是一个救人于苦难的医者。朝槿对他勉强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便靠着他的心口慢慢运气调息。
枭跟在他们的身后,他没有如歌不言一般沐着月光,穿行在屋顶,而是擦着屋檐下匆匆而过,飘忽如一道影子,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前行着,就在马上要到暗道门口的时候,歌不言却突然听到了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细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略微有些沉重,却是分外的整齐,虽然来自不同的方向,可是,每一个人迈出的步子大小幅度居然都一模一样。
所有的脚步声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汇集过来,歌不言站住了步子,他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朝槿,后者同样也睁开了眼睛,此刻正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轻轻一笑,折身一闪,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了出去。他们被盯上了,这意味着,如果不除掉这些人,那么,暖玉河下的密室他们便回不去了。
“东南西北各四个,一个十六个,他们应该是搜索这一片的小队,接到了上游同伴的消息,所以发现了我们。”朝槿按着心口,语气低沉,冷冷地说到。
歌不言听罢,微微一挑眉,选了一个四下漆黑的屋顶站住了步子。他放下了朝槿,将她护到了身后,缓缓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我来帮你……”朝槿知道要迎敌,她手腕翻转,想要幻化出长剑,那手却猛然被歌不言抓住了。
歌不言右手握住剑,左手拉住了她的右手,口气轻松:“这点小事,怎么可以劳烦姑娘呢,这些杂碎不言来就好了,不要脏了姑娘白净纤细的手。”他悠然的说着,眼中却早已没有了半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气,就在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完全变了一般,就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冷冽,凌厉,充满着杀气。
“可是……”朝槿还想反驳,却突然被他一拉一带,整个人完全扑到了他的怀里,歌不言左手拥着她,一个旋身转开,与此同时,右手猛然划下一斩,那两个从朝槿身后跳起想要突袭的神武军居然就这样被他拦腰斩断。鲜血在长剑划过的瞬间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腥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歌不言带着朝槿急速地旋身闪开,躲过了喷洒的鲜血。
他抬手护住了朝槿的头,似乎是不想让她转过头去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退出几步后歌不言伏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些血腥的东西,男人碰就可以了,我很快解决他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怀中的女子身子一动,朝槿脚下加力,身子依旧依着歌不言,却是带着两人走出去几步,当她停下来时,歌不言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轰然倒下,回过头去一看,才发现一个神武军已经胸口染血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手中还是有淡蓝色的光芒没有退去,朝槿脸色惨白,却抬起头笑着看着歌不言:“耍帅可以,不过,耍帅的时候,可不要对背后掉以轻心啊……”
原来,在他说话的空档,身后已有神武军逼近,若是朝槿不出手,他难免是要受伤了。
看着怀中一脸笑意却带着寒气的女子,歌不言有些悻悻地笑着,松开了拥住朝槿的手:“是在下冒昧,看低了姑娘了。”
朝槿退了一步,退出了歌不言的怀抱,她右手一翻,幻化出长剑,冷冷地扫视周围围上来的神武军,夜风轻拂,吹起女子散落的发丝,那一刻,迎着月色,歌不言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一种妖异的美,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这样的调调,倒是很适合海棠姑娘那样娇滴滴的美人,”朝槿没有看他,却分明是在和他说话,她唇边噙着笑,一字一句,“朝槿来自乡野,这些城里人的做派,怕是一辈子都消受不起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歌不言看着她,听她说起海棠,想要去辩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手腕一转,身形一动,他擦着朝槿掠了出去,几剑解决掉迎上来的敌人,才几步退到了朝槿身后,“是不言刚刚冒昧了,那么,请姑娘和不言一起击杀所有的敌人吧。”
朝槿没有再回答,微微颔首,剑光一闪,将就近的一个神武军刺倒在地。她还想踏出几步,却见数步之外的神武军们突然就这样直愣愣地倒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倒了下去。他们才听到了男子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你们太慢了……”
枭反手收剑,立在一片阴影之中,他匆匆一眼扫过歌不言和朝槿,便没有再去看他们。
“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又有人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