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说的话不错,西海战乱,南郡形势危急,如今正是夏启的危机之时。”在众人的沉默中,王座上年轻的帝王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分外平静,他看着白宸羽,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中虽然有些怯意,可是他却没有退却。
“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候,朕才要查清此事,朕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内外交困的时候,朕最信任的七叔叔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想要杀害朕……”白翎一字一句地说着,殿上的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陛下有如何单凭一个白狮云纹就断定是本王派来的杀手?这些大臣糊涂,难道陛下也糊涂了吗?若真是这样,陛下可真叫微臣失望了。”显然是没有想到白翎会这样一说,白宸羽的眼中竟然有了几丝赞许,继续反问。
“是与不是,现在,怕是除了已死的杀手和王爷,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白翎冷然一下,看着七王爷,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带着凌厉,“王爷这么聪明,就算是故意用此一计也是未可知的。再说了,刚刚王爷也说了,此刻是夏启的危机时刻,大家不该被这样的小事所牵绕。”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白宸羽,不再说话。瞬时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他的意思,白宸羽唇边挂上了一抹冷笑,看着他:“微臣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意图弑君是大罪,大理寺调查了数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爷,证据确凿,王爷也抵赖不了。近日西海战事吃紧,朕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与诸位爱卿商议,这件事便就此打住,白宸羽意图弑君,罪无可赦,当即打入死牢,十日后问斩。若是再有人提起此事,罪同白宸羽。”白翎淡笑着冷冷说到,这是第一次,是在朝的百官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帝王下决断,他们没有想到,仅仅是三年而已,那个当初在朝堂上颤颤巍巍的小皇帝居然成长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七叔叔,不知你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想法?侄儿这样做可是遵照了叔叔的意思,为整个夏启着想,叔叔没有什么异议吧?”他说完,又看着白宸羽加了一句,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白宸羽。
“陛下果然英明神武啊,夏启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实在是社稷之福啊。”白宸羽回以淡然一笑,他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想看了这个小皇帝。想了想,他才缓缓说,“陛下定微臣的罪,微臣无话可说,可是,请陛下饶恕微臣的妃子,成婚之日便被传召帝都,本王没有给她幸福的生活,却给她带来了劫难,这一次远赴帝都,有她陪伴本王已经知足,她只是个从不涉足于朝堂的平凡女子,请陛下体恤朝槿,恕她无罪,让她回塞北去。”
“七王妃对王爷一片深情,朕十分感动,朕又怎么会加罪于她。虽然叔叔被削去官职和爵位,但是朕恩准她保留王妃的头衔,将叔叔在平康郡的郡王府赐予七王妃,每月发俸五百金铢,朕定然会替叔叔照顾王妃,让她一生衣食无忧的。”白翎这个时候才低头看了看跪在一片的朝槿,那女子谦逊悲哀的神情让他有几分动人。
“臣妾不要赏赐,臣妾求陛下怜悯臣妾孤苦无依,不要赐死王爷,臣妾如今除了王爷再无依靠,若是王爷去了,臣妾不知……”听到那样的话,朝槿再次俯身大拜下去,抬起头时,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音,有晶莹的泪水从眼中滑落,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她也顾不得去管,只是不停地叩拜,希望帝王收回成命。
“这……”一时间,白翎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刚刚的气势全都消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寻一个爱你疼你的人,白宸羽大罪不可恕,不过,陛下仁厚,定然会好好安顿姑娘的,日后若是有什么好姻缘,哀家和陛下定然亲自替姑娘做主,又何苦将一生都误在这个罪人身上。”一旁的萧玲缓步上前,轻轻握住了白翎的手,看着朝槿缓缓说到。
“朝槿此生只爱王爷一人,若是王爷走了,朝槿定然也不会独活,”跪地的女子却听不进她的话,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激烈,她说着,突然站了起来,看着白宸羽,“王爷,请容妾身先走一步,朝槿定然在下面等着王爷,等王爷共赴黄泉碧落!”
她才说完,突然一个转身,跑出几步,便狠狠地撞到了雕龙琢凤的大理石柱上,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她会这样,只听呯的一声,殷红的血在雪白的一群上开出灿烂的花朵,柔美的女子在白宸羽的惊呼声中,缓缓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紫金麒麟香炉里焚烧着极品的水沉香,淡雅的香气在寂静的宫室里一丝一丝弥漫开来。早晨的这一刻,天水城的天空极高极淡,纯净透明,远处传来古钟悠扬的鸣响,现在已经是卯时,有鸽子越过高入天空的宫墙,轻盈地落在了窗前,一双涂了豆蔻的手解下鸽子脚上的竹筒,取出里面的桑皮纸。
猎苑遇疑,斩杀之。
纸上只有七个字,笔画稚嫩如同出自一个孩子的手,可是却字字带着杀意。萧玲看完,微微皱了皱眉头,纤指一划,将干脆的桑皮纸撕开,随手丢入了旁边的香炉里。
纸张燃烧的焦味合着水沉香的味道在宫殿中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