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听到了号角声,那是城北的报警信号,想来是弥生国突袭了。虽然说昨天便已经知道今日清晨要被偷袭,可是在听到号角的时候,息墨的心还是不由得跳快了几分,根本没有睡的他此刻身后握住了腰间的剑柄,用力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昨天落渊告诉他,今天要带着他一起上战场。被困在洛桑郡有些时日了,大仗小仗都打过几次,可是从前他都是等在郡守府的,却不想,今日落渊竟然要带他上战场。
虽然也只是做做样子,可是毕竟两军交战,刀剑无眼,前几日战况并不惨烈,却还是有士兵伤亡,更何况,今日要折损的,还是我军的一个将军。
息墨伸手轻抚着剑柄,神思却有些飘忽,在心里揣测落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用他来警示对面的哥哥旭达尔吗?他先前还以为,经过这么些时日的合作,落渊对旭达尔他们已经彻底放心了呢。
“息墨,准备好了吗?”息墨还在想着,却见人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的落渊一身银色的铠甲,腰间一柄重剑更添威仪。他抱着头盔,看着屋里的人,沉声问了一句,“将士们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来了。”将放在桌上的头盔戴上,息墨起身跟着落渊一起往外走。大战来得突兀,先前也没有特意为息墨打造盔甲,他现在穿的这一身,也只是队伍里寻常将士穿的,他年岁还小,虽然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可是那盔甲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大了,不过,若是戴上头盔,不仔细看,也不过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罢了。
“今天他们增了一倍兵力,等下你就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要散了,知道吗?”看了看息墨腰间的那柄羲和剑,落渊随着他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还不忘了嘱咐道。
“嗯,学生知道了。”息墨点了点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有些忐忑地开口,“老师,恕学生愚钝,这一次的大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何老师要学生同行?”
“昨夜帝都密信,王爷在锦云江遇刺了。”落渊顿住了步子,他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息墨,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低沉,脸上带着一丝阴霾,“据说十分凶险,生死未卜。”
“这……”那一刻,息墨心中下意识想到的,是随白宸羽一起去帝都的朝槿,白宸羽遇刺的话,朝槿又会不会有危险?不过,他还是压住了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只是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老师,默了片刻才开口,“将军放心吧,王爷敢去帝都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或许这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也说不定。再说,还有朝槿姐姐在呢,有她的术法,王爷想必不会遇到大危险。”
“你说的,我也知道,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你哥哥他们也不知道。”落渊看着明明满眼担忧却强压着情绪的息墨,不由得笑了,他抬手拍了拍息墨的肩膀,“放心吧,这密信便是朝槿传给我的,王爷有惊却是无险。我担心的,是我们这边的局势。”
“朝槿……”听到他说起那个名字,息墨这才放松了几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朝槿与落渊传密信,却是从来未曾与他有过只言片语,想来他随着落渊被困已有许多日,难道朝槿便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我们这边的局势难道……”
话只问了一半,息墨便皱起了眉头,如今白宸羽遇刺,对外宣称的是生死未卜。那么,之前打算站在白宸羽这边的人,会不会就心生动摇了呢?
“想明白了吧?我便是怕今日大战生变,若是把你留在城中,我怕万一洛桑城破,无法保你周全。”将头盔戴上,落渊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困在头盔里,比寻常更加沉闷了几分,“王爷闹这么一出,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
在洛桑郡各家将士准备披挂出征的时候,平康郡里也有一队人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出行。
此刻不过刚刚天亮,凉薄的空气里没有半分暖意,着了一件宽袍的白墨行抱着手臂站在长廊上,看着院子里一行黑衣轻甲的侍从,他俊逸的眉头微微皱起:“将军真的要去吗?或许,洛桑那边情况也没那么糟。”
这一队侍从是白宸羽的暗卫,一共二十四人,前阵子白宸羽出行时,北门岳本来是想着要暗卫们一同前行的,却被白宸羽拒绝了,当时白宸羽也只是说,留他们在平康郡是有更重要的用处,没想到,如今才过几天,倒是真派上用场了。
“北门此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如今王爷不在,平康郡便全权交给郡守了,还望郡守不要辜负了王爷才好。”看着二十四暗卫都已经准备好了,北门岳才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郡守,此次一去,他或许真的是不能再回来了,只是不知,日后这个曾经发誓要效忠白宸羽的郡守又会何去何从。
“白某定然会在此等两位将军和王爷平安归来的。”白墨行笑了笑,眼中却是写满担忧,如今白宸羽遇刺生死未卜的消息已经传遍,想来塞北诸郡那些郡王听说之后,即便是先前有心支持白宸羽的人,现在心中也有所动摇了吧,这便也怪不得北门岳要急赶着去洛桑郡救落渊他们了。
“有郡守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时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