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见面,安排在了洛桑郡郡守府对面的茶楼里。白宸羽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只带了息墨一人,他说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落渊和北门岳去做。所以,息墨一大早便也没有看到两位老师的身影,只是跟着白宸羽便装出了门。
直到走到茶楼的雅间,被白宸羽唤了几声,息墨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喝茶的白宸羽,息墨有些不知所措地答了一句:“王爷唤我什么事情?”
“叫你过来坐下,他还有一会儿才会过来。”白宸羽笑了,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过来,便是想让这个孩子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当初知道来的人是旭达尔的时候,白宸羽是有几分惊喜的,原本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和这弥生国谈成这笔买卖,可是如今,来的既然是故人,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让王爷久等了,实在抱歉。”门口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转眼便见了一个着了一身紫衫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玉冠束发,紫锦裁剪的衣服十分合身,衬得这个人带了几分雍容华贵,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感情。
“是我们早到了,玄圭大人。”白宸羽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王爷先前提出的条件,我们国主已经都答应了,不知道这一次,王爷又想谈点什么?”旭达尔自从到了弥生国之后,便改了名字,唤作玄圭。他快步走了进来,没有看息墨,只是朝着白宸羽拱手做了个礼,问道。
“只是想谈谈具体部署罢了,西海那边的战事就是因为本王一时的失误,才失败了,这一边可不想重蹈这样的覆辙。”见他只和自己谈正事,白宸羽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西海那边的事情,国主也听说了,不过,那边的战事似乎有蹊跷。据说是因为天生异象,风向转变,才使得一直处于优势的鲛人转为劣势,败下阵来。”白宸羽与弥生国的联系,从他到平康郡便开始了,只不过当时白宸羽的心用在了西海那边的战事上,所以和这边也少有联系。
“这件事情,本王会派人查清楚,这一次本王会亲自坐镇,必不会让弥生国也经历西海那边的遭遇。”西海的战事,一直是白宸羽心中最大的疑惑。鲛人在他们暗中帮助下,本已经是节节胜利。可是,为何突然变遇上了天气突变,寒风乍起,竟然连西海海面都起了一层薄冰。
“有大人的保证,想必国主也会放心许多,明年开春,弥生国出兵五万进攻洛桑郡,到时候,玄圭便在阵前恭候王爷大驾了。”旭达尔说完,这才转头看向一直坐在白宸羽身边看着自己的息墨。
“既然从大人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复,那么本王也就放心多了,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办,剩下的内容,大人与本王的学生息墨商谈吧。”白宸羽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留了息墨在这里,与他多年未见的哥哥独处。
白宸羽一走,一时间屋子里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息墨看着旭达尔,也不过三年,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王子此刻眼中满是疲惫,一张脸上写满了沧桑。他不知道他过去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却知道,他过得一定不好。
“见到你平安无恙,我便放心了。”终于,旭达尔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看着自己的幼弟,很多话想说,却堵在喉头,一时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能见到哥哥,我也很高兴。”息墨看着旭达尔,话说到一半,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三年了,这是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再见到他在北陆的亲人。
这一刻,他才知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如今这个身份,认定了自己便是北瀚州苏和部的小世子,不管他曾经是谁,来自哪里,如今,他便是莫图·牧仁,是背负着家破国亡的仇恨的世子,是眼前这个人,同父异母的弟弟。
“听说你在跟着白宸羽做事……”旭达尔见他眼中含泪,他有些笨拙地岔开了话题。他不愿意看着他哭,或者说,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来,“这样也不错,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不过也能给你庇护。”
“我跟着王爷不是想要寻求庇护,而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有朝一日杀回北瀚州。”息墨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这么想,他竟然以为自己这般跟着白宸羽,只是想要寻求一个庇护吗?
“你……”听到他这话,旭达尔倒是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阿莫图这个弟弟,从来都是呆呆的,甚至是有些怯懦,他本以为,三年前他逃不出北瀚州,即便是逃出了北瀚州,他也不过是想方设法,谋求一条生路,让自己得以活下去罢了。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
“倒是为兄小看你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真是长大了。”见他有些生气,旭达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怪他,他们已经分别了三年之久,他却依旧觉得他还是当初那个怯懦的世子。他忘了,他们都是经过死亡洗礼的人了,早已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