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月色清冷,照在一片白茫茫的皇城里,一切都显得苍白而冷锐。萧玲站在纱帐低垂的床前,看着帐中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一时间,却是不知该有什么动作。
“轩哥哥,也不知,你这么一走,到底甘不甘心。”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原本清甜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你放心,我萧玲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你守住白家的江山,绝不会让它落到乱臣贼子手里。”
“也不知皇嫂这口中的乱臣贼子,指的是什么人,不如说出来,也好让皇帝为皇嫂和皇兄分忧。”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外响起,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萧玲心里一震,差一点没有站稳,她转过头,朝着大殿门口看去。
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大殿门前的大理石地板上,照出一地的水纹。紫衣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恍惚如鬼魅。他逆着光,所以萧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话语间冷冷的笑意。
“这乱臣贼子,指的自然是那些心怀不轨,觊觎江山的人。”萧玲一步步朝着门口走,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耗费许多心力,她收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握紧,已经将藏在袖内的匕首握紧。
“皇兄仁德爱民,江山稳固,即便是有不轨之人,也无法撼动这固若金汤的白家江山,倒是不用皇嫂来担心,”站在门口的男子微微侧头,目光从一袭华服的皇后身上移开,落到了内殿低垂的纱幔上,“这么晚了,我以为皇嫂已经睡下了。”
他的话带着几分轻挑,虽然口口声声叫着皇嫂,却没有半分敬意,然而,萧玲却已经顾不得在意这些,她站在外殿,隔着几步路,看着殿外的他,抿了抿唇:“这么晚了,宫门早已落锁,王爷是怎么进来的?”
“先皇御赐的金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的,怎么,为何今日皇嫂看到我这般不高兴,我还以为,在这种时候,皇嫂看到我总该有几分欢喜呢。”剑眉一挑,站在门外的白宸羽看着殿内的人,脸色沉了几分,“想来,在皇嫂心里,本王也算乱臣贼子中的一个吧?”
“王爷说笑了,王爷一心为夏启,一心为百姓,又怎么会做出图谋篡位的举动来,只是这深夜未经通传入宫,终究有些不妥。毕竟陛下登基之后,王爷的府邸便移到宫外去了,深宫内院,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萧玲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她不知道七王爷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他深夜入宫,必然是有所图谋。虽然这些年来,他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可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深知他的手段和野心,她不能让自己丈夫的江山,在这个时候,被这个人夺去。
“我若说我是来送这纳福玉坠的,皇嫂想必也不会相信吧?”顿了片刻,门外的男子才缓缓开口,他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坠,那枚镂空的玉坠通体翠绿,在月光下泛着流光。
白宸羽抬起手,看着手中的玉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过,我想此刻娘娘已经没有兴趣收下它了吧,那也不必留了……”说着,手一松,流光溢彩的坠子从指间滑落在地,瞬间碎成几块,生脆的断裂声中翠玉散落,流光四溅,如同万千星辰坠地。
“你……”在玉坠落地的瞬间,殿内的人才似是回过神来,她想要伸手去接,却是隔得太远。那枚坠子,虽然算不上名贵,却是白宸羽当年亲手雕刻了,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前些日子不慎摔坏了一块,被他拿去说要补回来,却不想,如今竟成了这样。
“死者已矣,请娘娘节哀。”俯身行了一个大礼,白宸羽拂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养心殿,只留下只留下握刀的皇后站在门口,看着一地的翠色,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缓步走在宫道上,白宸羽低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按照计划,今夜他本该出手,将弑帝之罪安到皇后头上,养心殿外的神武军也早已换做了他的亲信。
然而,他终究是没能走出最后那一步。在看到殿内的女子一脸戒备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心软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啊。毕竟,她曾经说过,要嫁予他。那个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吧。
“王爷。”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一队黑衣骑士缓步走来,在这皇宫禁地,这队铁骑却能行动自如,不受约束,走在这宽阔的宫道上却似闲庭兴步。
转头看到来人,白宸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北门,你怎么才来,本王都走了好久了。”有侍者牵来一匹纯黑的马,白宸羽翻身跃上,看着走在骑队最前的白衣男子,低声笑了。
“属下以为王爷早就得手了,结果半天宫里也没什么动静。”北门岳一袭白衣如雪,手中一柄紫骨扇,此刻一边摇扇,一边笑看着自家王爷,语气里倒是颇有几分惋惜,“落渊还以为王爷深陷宫中,叫我先进来看看,自己跑去西大营调兵去了。”
“他倒是个急性子,去个人把他给我追回来,这一次,是本王心软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策马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白宸羽叹了口气,这一次终究是因为他犹豫了,才错过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