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墨的话说完,硕大的金帐中突然就陷入了沉默,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大君,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安静坐在张吕清身旁的遮雪,想看看被当面拒婚后,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公主会如何反应?
息墨在说完话之后,心里也有些打鼓,他恨自己这次确实有些鲁莽,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还是当着人家小公主的面拒绝和亲。可是,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苏和部来说,他都必须拒绝。
他不太清楚牧仁大君的心思,可是也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进攻铁线河以北的洛川部,更不愿意中州人的军队踏足北瀚州,而自己呢,息墨不想也不会娶这个小公主,这个才十一岁的公主,眼里却如一汪深沉的水,让人望不到底,即便是息墨,也看不透她的心思,因为她不会将情绪显露在脸上。
“这件事情,似乎由不得世子殿下做主。”在众人的目光中,原本安静的小公主缓缓站了起来,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笑着看着息墨,声音柔和,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冷冽的感觉,“世子现在年纪小,自是不知为自己的部落考虑,身为臣子,我们很多时候其实都无路可选,您说呢,牧仁大君?”
“这……”原本想开口的牧仁大君,在对上遮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到嘴边的话却停住了,顿了两秒,转换了心思,“阿莫图是苏和部的世子,是苏和部未来的主人,他自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妻子,选择他未来的阏氏。”
“哥哥!”听到这话,一直坐在牧仁大君身边的右贤王木翼伦低呼了一声,在客人们来之前,他便在大帐里和自己的哥哥,现在的牧仁大君商议对付洛川部的事情。他先前被牧仁大君派去支援洛川部,最是了解洛川部现下的情况。他知道哥哥不愿意再往北扩张,可是对于洛川部也不得不防,而他们自己的军队虽多,却也终究是比不过洛川部,所以和夏启结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更何况,对于世子阿莫图来说,没有母亲,没有贵族支持的他,若是娶了东陆的公主,便能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至于以后继位时,被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人为难。
在那么多贵族和臣子中,木翼伦是为数不多的支持世子的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长子窝棚或者二王子窝棚,他在心里坚信,那个叫做莫图的孩子,定然能当上大君,也定然能创造出一个更好的苏和部。
“和亲的事情,就按着阿莫图的意思办吧。”不顾木翼伦的低呼,看着站在座下一脸局促的儿子,牧仁大君沉声说道,然后朝着息墨点了点头,让他座下,这才转头看着张吕清,“你们想让我们为你们打开通往北瀚州的大门,这和让我们引狼入室有什么分别?千百年来,即便是部落间斗得你死我活,可是这片大陆终究属于我们的,即便是避不开洛川部的战火,我也不会让外族人染指我们的草原。”
他说的这句话已经极重,张吕清听罢,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他料到牧仁大君不会那么合作,却没想到他那般决绝。这一次出来,他背负着皇帝和皇后的重托,却是这般出师不利。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不过,遮雪把话放在这里,不久的将来,你们都将为今日的决定付出代价,到时候可别后悔。”张吕清还未说话,却是一旁的公主冷冷开口,她仰着头看着坐上的牧仁大君,目光如刀,声音冷冽,言罢,也不顾席间众人,转身便朝外走去。
“你!”原本有些懊恼哥哥这般残酷地拒绝中州人,此刻听到那小公主那般轻蔑的话语,木翼伦却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想要唤守在门口的亲卫将这两个中州人抓起来。却被一旁的牧仁大君拉住。
坐着的大君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只是转头看着已经走到帐篷门口的遮雪公主。那么小的一个女孩,或许还不及他的马鞭高,然而,说些话却那般锋利,让人心寒。牧仁大君轻轻叹了口气,要生活在多么复杂的环境里,才会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变成这样?
张吕清见他们没什么动作,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朝着大君拱手做了个礼,也不再多说,只是快步跟上自家公主的步子,一起离开了大帐。
帐帘合上,隔开了里面的人声,也隔开了里面的暖意,瑟瑟寒风中,张吕清缩了缩脑袋,快步跟上往前走的公主,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公主殿下,恕属下愚昧,实在不解公主刚刚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愿意娶我,我难得还要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不成?”小公主快走了几步,拉了拉风衣把自己裹紧,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愤怒。被人当面拒婚,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可是,如今您把话说得那么绝,我们怕是要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事情了。”听到她这么说,张吕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是在心底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因为一时生气,所以说出来这样的话,刚刚他还以为,这个小公主有什么更大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只有十一岁,可是张吕清却对她没有来地生出一抹敬意和惧意。他第一次见到遮雪公主,是在第一天如朝的大殿上,那时候的公主,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