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从没见过黄先坤的父母或者别的家人,他妻子的也是,没见过。黄先坤妻子笑笑说,黄先坤的父母早年过世,而她的父母跟着她的哥哥,还不需要她费心,让她好好照顾黄先坤。
“黄先坤不想让我父母看他,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说万一岳父岳母反悔了不让我和他过怎么办?”
黄先坤的妻子抹了抹眼睛,笑笑:“傻。”
最后的日子,不可避免的,黄先坤又一次陷入肝昏迷。苏浅浅咬了牙坚持着,硬生生把他从预期会昏迷三天左右里拉出来,昏迷时间缩短成一天。
黄先坤醒了的时候,苏浅浅故意虎着脸:“坤哥,你顾着和贺经年聊天我没意见,可是请注意休息!你看你累得,这一觉睡了一天!”
又转头向贺经年,继续板着脸:“贺经年,这可是病人,你给我悠着点!”
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黄先坤昏迷的事情,黄先坤的妻子都做好黄先坤可能会想到什么的心理准备,谁知道苏浅浅就这样轻松的揭了过去。
黄先坤看不到的地方,她对着苏浅浅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贺经年一直在抽空陪黄先坤,那天中午黄先坤睡了,他和苏浅浅到蘑菇咖啡,喝着季南的特调提拉米苏咖啡,风轻云淡的告诉苏浅浅一件事情。
“我原来服役的,是特种部队,曾任队长,代号扇贝。意思是:只要给我扇贝大小的面积,我就能弹无虚发。所以,我是扇贝,坤哥是山猫。”贺经年不认为苏浅浅不知道扇贝是他代号的事情,但是他觉得他该告诉她扇贝的意思。
季南温笑着,端给他们一碟糕点。
季南知道贺经年愿意接受苏浅浅了,虽然苏浅浅告诉他时说的是“同意和她处处”,但是苏浅浅那甜蜜的笑,季南知道已经没有悬念了。
换言之,他没有机会了。
君洛就曾在苏浅浅不在的时候安慰他说哥,再找个比浅浅要好的嫂子。当时他苦笑,有比苏浅浅好的吗?君洛点头说自然有,你觉得没有是因为你没有看过别的女人。
多大的君洛,就说那么老成的话!
贺经年喝了口咖啡,季南的咖啡真的好喝,同样的“提拉米苏咖啡”,还分了男女款,这男式的,还真有男人味。
苏浅浅愣在那里,扇贝面积,那才多大?贺经年能弹无虚发?
贺经年淡淡的面容继续喝咖啡,他以为苏浅浅是因为这个事实而惊讶,谁知,苏浅浅怔愣之后突然兴奋无比!
“贺经年,我要去你队里看你射击,我要画个扇贝在靶子上让你打给我看!哇塞牛叉叉!”
贺经年呛了咖啡季南手抖多倒了些奶油……
时间这么过去,黄先坤的状况一直挺好,虽然一直在和腹水搏斗,但是因为癌痛用药抑制得挺好,又一直能喝下些汤,精神又挺好,连一些同科室的医生护士都以为他能这样撑下去,起码几个月。
莫莫悄悄问苏浅浅:“那个坤哥,你当时预计还有一个月,现在过去了二十七八天了,我看都挺好啊!”
苏浅浅默不作声,好一会,把今天黄先坤的肝功能结果给莫莫看:“酶胆分离了。”
酶胆分离指由于肝细胞的大量坏死,对胆红素的处理能力进行性下降,因此出现胆红素上升,同时转胺酶由于已经维持相当长时间的高水平,从而进行性耗竭,因此出现ALT下降,多提示病情加重,预后极差。
预后极差,在黄先坤这样的肝癌晚期病人身上,就是临近死亡的意思。
莫莫也沉默了,长期的转氨酶都高,突然变成正常,这实在是突变。
“那……”莫莫试探着,又说不出口问还能有多久。
苏浅浅低了头,艰难的说:“或许,还有五天七天。”
莫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安慰她:“这样也比你预期的一个月多了几天了。”
这样的安慰,也只能稍微的让苏浅浅不那么愧疚了。
做医生那么久,苏浅浅一直有颗悲悯的心,总会为病人的病痛而同样的揪心,做医生时间长了之后的极致冷静和熟视无睹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
曾有一个看不惯她的医生这样指控她:“苏浅浅你就是仗着你家里有钱,你才可以无法无天,无忧无虑,你才能这样对你病人无私!”
苏浅浅微笑着,淡淡一句:“然后呢?”
三个字把那个医生的嫉妒全都浇灭。
“然后呢?我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了吗?我有因此剥夺你什么了吗?我这样有不治好病人吗?因此我不是个医生了吗?”
“都没有。”
“所以,因为我家里有钱,因为我同情心泛滥,因为我不需要背负太多想太多,我喜欢自己掏钱给病人买饭买菜买水果,我喜欢偷偷垫付病人医药费,我喜欢看到病人病痛就会也流眼泪,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谁又非要有谁的赞同赞许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黄先坤的妻子按例每三天交一次费用的时候,发现这三天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