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了一阵狂风,不知掀翻了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
陈锦言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往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大喇喇地一坐,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周,“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好,现在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可以找人保得你们的性命,却无法永久地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此刻,程知予已经站在了一边,认真地观察着钉子户们的一举一动。
“可能你们已经把我忘了,三年前,我曾经在这里租过一段时间的房子,租的是张婶儿家的房子。所以作为曾经的租户,我也不忍心看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变成完全另外一副模样。可这个社会在发展,前进的车轮不会对路上的障碍物留情。你们是想自己躲开,顺便拿一部分补偿金,还是情愿被不会停止下来的车轮碾压至死?”
张婶儿猛然往后前冲了一步,拿起脚边的棍子就要往陈锦言身上抡。边往前冲边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当初住这儿的时候怎么不说拆?!补偿金?你们出得起,我们不稀罕!”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陈锦言的头上,程知予往前奔了几步抬手一挡,棍子就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楼梯口的两个小混混同时拉住张婶儿,棍子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令均慢悠悠地把棍子捡起来,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嘭”的一声,程知予缩在陈锦言的怀里,他的双眼像是要喷火,咬着牙把她扶到一边,冲汪诚扬了扬下巴。
见状,汪诚识相地拨了120,差了两个小弟把程知予护在中间,自己则跟在陈锦言的身后。
刚才棍子落地的时候激起一阵阵的尘土,陈锦言和令均并排站在离被绑着的钉子户们最近的地方。
张婶儿已经又被绑了起来,她目光狠狠地看着陈锦言,似乎对他有着无穷无尽的仇恨。
“张婶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自问已经为你们谋得了最大的福利,之前也替你挡过一顿毒打,可你刚才的一举一动,真的把我们曾经的情分都记在心里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凭借着知予对你们心存的善念欺负她,羞辱她对你们的好?”他环视一周,目光掠过令均探究的眉眼,也未做停顿。
“你们现在所能拿到的东西,已经是在市值下我能替你们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了。再多,恐怕你们有命拿,没命花。”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所有人的耳中,程知予一怔,目光飞也似地扫过所有人的面孔。很明显,所有人都被他刚才的话怔住了。
原来办案子的时候也不一定永远都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啊。她疼得浑身往外冒虚汗,可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好笑,抿了抿唇的功夫,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表态,说自己愿意接受EOG现在给他们的条件。
整个场子已经被陈锦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镇住了,虽然他对程知予鲁莽的行径很不满,可不得不说,没有一个突发事件的话,这个矛盾还不至于被激化到白热化的程度。
这时,陈锦言侧过头看了眼汪诚,“给EOG那边打电话吧,说钉子户这边已经说通了,在他们把钱落实之后就可以搬走。”
即便是到了最后,他站在EOG财团的这一边,也是想着为钉子户争取到最大限度和最大可能的权益。程知予微微笑了笑,眼看着陈锦言黑着脸走到她跟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身后是张婶儿掩面哭泣的声音,程知予没有再去看,踏实地靠在陈锦言的怀里。胳膊已经疼得抬不起来,案子也已经尘埃落定,可满心的荒唐感也跟着都冒了出来。
生平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没想到原本以为身上都能镶着金边的行业也有不可多说的无奈。程知予往陈锦言怀里蹭了蹭,无言地叹了口气。
没等来救护车,陈锦言径自把程知予抱到了自己车上,一路狂奔,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只花了十五分钟。
下了车,他一言不发地把程知予横抱起来,冲到急诊室,眼看着医生已经开始给程知予拍片,这才退了出去。
刚才棍子砸到程知予胳膊上的那一刻,他这三十二年以来的练就的忍耐力统统付诸东流,如果不是当时怀里抱着程知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没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就连当年许微微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他也只当她是责任,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是了。可程知予不一样,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善良,那么热心,那么……一步一步地成为自己心头最难割舍的一块肉。
她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那么沉的铁棍子砸在她的身上,她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
也就是棍子落下来的那一刻,陈锦言清楚地认识到,虽然时间那么短,可是他爱她,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爱。
粉碎性骨折。
听着这么一个名字,陈锦言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医生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病情的严重程度,还时不时地对小姑娘的忍耐能力表示赞赏。
陈锦言不知道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