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赖倒李。
“立刻来纪检处,不要耽误。”
有段时间了,新单位仍然跟娴?没产生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她就象失去组织的婴儿,空空落落的。突然接到学校电话,而且是重量级机关的,其两眼顿生光芒:哦?这就对了,终于有行政长官找我了!而且纪检处长?或许……肯定是调我去那里搞行政?诶?谁这么了解我?纪检?每天打击坏人坏事、维护正义。荣誉、正气,正是我毕生要追求的,太好不过了。带着期待、好奇、疑惑,她飞奔到达指定地点。
娴?沌然不知,近期,马列的赖副主任,乘着“保先”(保持**的先进性)运动东风,紧锣密鼓地进行倒李活动。在赖的活动下,学校大张旗鼓地调用了退休的老纪检书记来整李主任的事,以便‘铁面无私’。娴?就是个被‘三好学生’光环包围了小半生的书呆子,她完全缺乏把自己与恶劣事情结合起来的自觉性,更完全缺乏把大学校园与阶级斗争联系起来的政治悟性。
接待娴?的是一位老者,头发全白,整齐而密集的寸发在头顶笔直竖起;“国字脸”已然松驰,刻满风霜的褶皱里,没有一粒笑意细胞;长寿眉,罗汉嘴。他正对门坐着,单手闲茶,一手叉腰;白衣青裤,稍发胖;双目直视前方,俨然严阵以待。
娴?刚坐定,老头就发话:“你是毕可娴?老师?”/“是。”
“你从哪里来?”/“我在家里。”
“这些天有人找过你吗?”/“我刚调进学校,也不熟悉谁,好高兴你们找我……”如此幼稚的回答,显然出乎老头意外。他神色稍弛,继续问:“听说你不愿意上讲台。”
“是……”提起这,娴?有一腔话要说,但面对陌生人,感觉千头万绪说不清,于是迟疑着放弃了念头。
老头沉呤稍许,突然老鹰扑食地问:“你进校花了多少钱?”如此单刀直入,显然,意在杀你个措手不及。
“什么?花钱?”冷不丁闻此一言,娴?的确好一顿吃惊!不可置信有人会问自己这话。但看看老头准确无误的嘴,确信有人如此问话,于是内心番江倒海:你们不是进了许多即将退休的老太婆?进了许多秀色可餐的文盲美女吗?凭什么我堂堂日落大学的大学生进你们这破校就得花钱?而且教的是什么破书?再说啦,我只是想换个“差岗位”而已。娴?一时不知怎么作答,只是绞着手中的帕子神经质地重复着:“花钱?!什么?!花钱?!”
“不必紧张。”/“我就没紧张!”
“那倒说说花了多少钱?”
“你这样认为?!”娴?绝望地反问着,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心想:跟调进来领退休金的老太婆比,我算年轻生产力吧?跟文盲比,我算人才吧?人说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我今落你个破校,逼我教马列,还……查我行贿?!有天理吗?!
娴?不停地摇着头。可怜她,完全不明白:这年头,国有单位,谁还在乎人才?领导额外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人才。这年头,没有哪个国字单位领导会因你是人才而欢欣鼓舞。官场生存法则已然退化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无毒不丈夫”、“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的境地。你梦想官员低三下四、求贤若渴?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娴?挤下一滴饱和的泪,痛彻地:“我?!……花钱?!”
“5000元?”老书记提示。
“你这样认为?我进你们这样的……!”娴?忍心删掉“破学校”几个字,但目光已明白无误传达。鄙夷地继续:“如果我是这样进校的,你不认为我该会乖乖上课吗?那我还闹腾什么?我根本是……”又忍心删掉了“看不起你这破校破课!”几个字。
纪检老书记讶异于这种结果,但不甘心失败,又试探:“也许不是你,或许是你老公?他没告诉你?”
“啊?!”娴?条件反射般惊叫出声,因为她太清楚,浪?真的可能对他隐蛮些什么。她惊叫中透露着绝望!要知道,家中有个赌博鬼,几年都存不下这些钱哪!为了这根本不值得做的工作?行贿?扭曲我人生?有这么错乱吗?!
娴?的痛苦,超出了老纪检的想象,他摆摆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那回去吧。”
娴?木然,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办公室?讨厌。家里?讨厌。她是不会去问浪?真相的,历来他嘴里就没有过真话,何况是他打定主意要欺骗你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问,那一定会收获一串串、一筐筐的谎言,气不死你也撑死你!这就是娴?‘太极之家’的‘幸福人生’。
“今天你们系要开会,没人通知你吧?”
娴?悲伤地点点头。
“去吧,听听有好处。”老人不无怜悯。
今日之会,由赖主持。社经系已换成赖实际主事了,他俨然王者气象,举手投足一反往日的猥琐,蓬松地自信起来。近期,李主任经常缺席会议,这激不起娴?更多的联想,她想,李应是出差去了。而事实是:赖,“乌鸡变凤凰”,正在蜕变中,他现在身份是“代理主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