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措;又有点嫉妒,而莫名郁闷。详细解来:受宠若惊,是因为“毕氏秩序”——娴?从来不在毕家外交场合出现,久而久之,自觉自愿‘不露脸’也就化成骨髓基因、习惯成自然了。今天,若非M一个劲地慷慨大方“你也是大学生了,可以上酒桌”,娴?是无论如何不愿“破”这个“酒处”的。再说嫉妒,她也不能不嫉妒,因为毕家姐弟三都摆了“庆功宴”,唯独自己无,她感觉忒对不起‘特别好’的老师(老师的‘特别好’,那是娴?一辈子的感觉),更感觉自己在毕家是那样的多余!
今天,刚刚考上大学的毕家独苗男丁(毕胜),由父母引导着,在各桌之间拘谨地穿梭答谢。他,名誉上是这场酒宴的主角,貌似潇洒不羁,其实有着循规蹈矩的内骨。望着业已人高马大、貌从父亲的弟弟,娴?怅然若失。
一年前的今天,物资局大门口,邻居大妈“悲惨”地摇头、大声惨叫:“哎哟——!会死哦,不得了哦!毕家又考上一个啰,天没眼咯——,我家怎么个都不个哟!”
娴?听罢,瞬间感知:应该是自己考上大学的消息!这一天翻地覆的大好消息把她给刺激得,浑身就象过电似的,“劈里啪啦”——浑身闪着电!娴?向家里冲去。
然而,毕家却完全看不出有谁在高兴,事实上,FM反而在担心:一家六口3女1子(秀、雾、娴?、胜),这书都被女儿读去了,终究是‘为人做嫁衣’,儿子成绩却十年如一日地差,不值当。即便如此,在这种‘里程碑似的’日子上,娴?的快乐是无法轻易被粉碎的。本能地,她决意要调动大家与自己同乐!灵感很快就冒出来:邻居花藤上不是有一大把的“小红星”吗?晚饭时,娴?先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兴奋地替每个人打好饭,再把“小红星”在每个碗里插上那么七八朵。
“漂亮吧?”从未见过如此的人间美食啊!娴?顾自眉开眼笑。
“脏,有细菌,”学化学的毕雾很专业地说。其他人纷纷应和,拔出‘杂质’扔掉。虽然毕们坚决不乐,但这一天,神仙也挡不住娴?的自乐乐、独乐乐;紧接着,她又带着锲而不舍的精神,独自上山割了两筐满满的兔草回家,就为了在这‘改写命运’的美丽日子里,期待有那么一丝阳光能从毕们脸上给露出来。
思绪正‘走野’着,M的‘钢花’把娴?低垂的睫毛溅醒。大概M今天特别高兴,不要钱的‘高帽子’那是见人就甩呀!见谁都要不着边际地海夸一下。宴席穿梭,见少男就扣“真出息哎——”,不管他前途如何暗淡;见少女就扣“真漂亮哎——”,不管她外貌如何尴尬。
宿命啊,在毕家,秀、雾、胜3个,一眼看上去就同种;娴?的长相跟‘毕们’,几毫无共同之处,但绝不难看。然而毕家人认定了:娴?就是特别难看!每天生活在‘尤物窝’里(当然,M除外,那是一片早就枯死了的叶!),娴?也百分百认定自己是最难看的,每天都死心塌地背着这个‘死亡标签’,在毕家循规蹈矩地活着。娴?虽然在校从来是‘三好生专业户’、长相亦远比眼前的‘真漂亮哎’高出一大截,然而,成绩优秀、五官端正这两大客观优势,她愣是20年如一日,没赢得毕家任何一声夸赞!独一无二的‘毕氏潜规则’,浇注了她独一无二的极度谦卑反常个性,这在外人眼里,无疑要形成根深蒂固的印象:傻样!20年来,娴?浑然不觉自己也有优点,若非特殊境况刺激,这种‘根深蒂固、浑然不觉的傻样’仍将、也必将持续下去!
眼前,眼见着M如此大张旗鼓地颠倒黑白、大庭广众地信口雌黄,不能不刺激娴?的潜意识里暂时性地翻起恶心的浪花!然而,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今天M决意向所有人慷慨‘甩帽’,不要有一个漏网之鱼。于是,她‘千里迢迢’走到娴?身边,捉住其肩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道:
“哎呀,大家吃得好啊!哎呀,左撇子好啊,我这怪女儿娴?说什么——科学家呀都是左撇子,特别聪明。她也要做左撇子,哎呀……”
娴?被捏得莫名其妙,也为自己被篡改的说辞而感到万分憋屈。事实是,娴?说过自己想当科学家,也说过左撇子可能很聪明,因为爱因斯坦是左撇子。娴?对M这种不负责任添油加醋、顺口溜的言行极其反感。再者,在毕氏‘尤物窝’里认罪,并不等于‘老师宠儿’的她在‘窝外’也要认栽,于是她愤懑不已,愁苦反驳:
“我哪有啊?我……满桌右撇子,如果我一个人左撇子,不是影响别人吗?”她还故意左手拿筷大动作了一下。麻烦!做完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左手边,端端就坐了一个正宗的左撇子!那人,正满脸通红!
吐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毕氏岁月’把娴?炼成了木讷的人,自救时无端伤了别人,又不懂得把它给收回来,这下心情就更郁闷了。干脆不吃了,娴?下酒桌回到“宿命巢穴”——毕氏堂屋。
毕氏堂屋与若干年前相比,已是鸟枪换大炮了:三室两厅一卫,雪白的墙壁,一色的防滑地砖,全新的整套家具,桌几程亮,落地遮阳大窗帘气派高雅。整套装修风格:简洁、明亮、大气!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