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木隶的应对沉稳有度、显然是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云相的心中不禁暗暗骂娘;但也不得不按事先议定的套路走下去。
他恼恨于何芝兰将手中那一摊事防护得太紧而让他水泼不进。
但是他又坚信明面上的厚势仍在自己这一边,掌控局面不成问题。
那么是时候抛出杀手锏了。
云相于是提议进入下一个议程:由负责与蛮人接洽的罗罗来通报这些天双方谈判准备的进展情况。
罗罗心领神会,于是照本宣科地就谈判场地、会场布置及双方人员安排等一一作了说明。
云相听得打了个呵欠。
见领导都如此不注意形象,大家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上行下效地展示出疲惫之态来。
……
通报完了。
云相问:“就这些?”
“就这些。”
“那说明还算正常。虽然是虚应故事,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不能给蛮人抓到什么把柄。对了,谈判定在什么日子开始?”
“不知道。”
“咹?不、知、道!连这个都不知道,罗罗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吃闲饭啊!”
罗罗的这番回答,不单让云相声色俱厉、就是在座听者都是一片哗然。
——即便明知道蛮人是在委与虚蛇,但哪有这样来搞的?
眼见云相恨不得立马吃了他的样子,虽然知道这是装的,罗罗还是禁不住心头惴惴、额头冒汗;只得扬了扬手中物事,细声细气地解释说:
“这个,是因为蛮人又提出个新的要求。”
“什么要求?”
“蛮人说只认锅头一级职位,他们认为这样能及时决断、加快和谈进程;此外,最好通晓蛮语,这样沟通起来顺畅些,他们因此要求更换和谈代表、也就是我,由合适的人选出面来全程主持谈判……”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哗然。
蛮人这是想干什么?废话!我们还想要求他们的谈判人员最好通晓汉语、免得对牛谈琴呢!
和谈的本意都不过是走走过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开打就是喽!
大家议论纷纷,整个大厅内都是喊杀声一片。
“都别吵,安静!”
云相用力敲完桌子,接着说:
“动不动就打,君子动口不动手知道吗!没有粮食,空着肚子怎么和蛮人打?不要因小失大。”
“虽然对方提出了要求、我们也不可能无限制地满足他们的条件;这样吧,我们一方面同意换人,但另一方面也可以提出对等要求,请他们从王庭派出通晓汉语、地位相当的人来谈,这样一来一去的,有的是时间折腾。大家看怎么样?”
“好,好!就这么办!”
云相又说:“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趁着今晚大家都在,我们这边的工作我提议这样来做:临时抽调人手,成立一个专门负责司职外交外事的部门、任命一个锅头来全面负责此事,这样蛮人更加没有什么话说,大家看怎么样?”
大伙儿纷纷表示同意。
另外还有人建议说索性就把所有通译人员调配过去,再在此基础之上根据需要加派人员,这样班子不就搭建好了?
这个提议也获得一致通过。
随后在新部门首任锅头的人选问题上大家一下子都犯了难。
很明显,既要通晓蛮语、又够资历和能力,除了原木隶小组的三名成员外,还能有谁?
但是,雷大雷首先表明了要去密营的意向并获得同意;满五则因为舌头残缺说话不利索当然要被排除。
只剩下木隶,而这更是个打探潜伏以及技术研发的好手,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当然要把他放到最能发挥专长的位置上去了;这个从斥候营与技术部门的争抢就可以看得出来。
此外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从云相与木隶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来看,木隶也是风头正劲。
那么他一定也看不上这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劳什子锅头。
如果非要强行安排他主管外交外事的话,就算是由二锅头亲自发话也未必调得动他。
然而除此而外,真的再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哦。
大伙儿发愁了。
殊不知,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云相临机决断、因势利导的结果。
众人百态:有的真胡涂、有的揣着明白装胡涂;这后者中,比如云相,比如木隶,其实都是明白人。
云相在心里寻思:就是不上套?那劳子就一直把你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看你进不进来!不主动的话,或推或拉,反正就是要给你套上绳索……
木隶则明白云相想要将他边缘化的企图。
所以,自然瞧得出端倪来:从先前对自己的去向问题进行搁置开始,云相就已经在处心积虑地划地为牢、又步步为营地想要把自己往笼子里面赶。
自己此时对他而言,不但是心头大患、大概还与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