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娃终于不再现身,大巫和木隶最后才得书归正传。大巫为木隶斟茶。木隶低声谢过,泰然接受,既不受宠若惊、也未因为劳驾了长者而惶恐不安。
两个人,不俗套、不作伪,不像谈判、倒更像好友相见、月下谈心。——其实若无国家与种族之别,这两个人的心性,倒是很适合做朋友的。
大巫学识渊博,话题甚广、却并非有意卖弄,乃是兴之所致;木隶本是一介武夫,年纪又轻,便谦虚聆听、反复思索;有话都能直说,并不做作,却又往往切中要害,抓住关键。
木隶要求,以后自己三人从空间内出来活动时,大巫决不可施展**之术及与之相关的攻击行为,否则自己无法保证公主的人身安全。
大巫应承了。
大巫建议:因为自己已经取消了链环上的罗网之符,木隶三人尽可以在祭坛范围内自由行动;基于这一点,木隶能否考虑放宽限制、给予公主更多的自由?
木隶微笑,说:大巫不过是换了更大的一间囚室而已,我等又不可能真正在王城自由行走。
公主非但不可以走出空间、也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呆在空间,毕竟大家都需要互相保证安全可靠。
大巫笑道:“若小友能释放公主,莫说在王城自由行走;即便帛财官禄,也并非难事……”
木隶郑重道:“大巫此言差矣!在下虽只是一介莽夫,只知浴血沙场;然而,既为军人,在接到释放公主的命令之前,必然要以国家大义为先、看护公主为首要任务,绝不敢有失!”
大巫不由苦笑。大巫于是慨叹道:“你们汉人中,真是英杰倍出!老夫先后有幸与林重、云相以及小友认识,你们各具特色,便是我蛮人中亦少有对手!不过,你师兄弟三人中,若论心性品格,要数林重与小友为我最为相得,至于云相,其人行事作派,大大有异、不是同道啊……”
说话间提及云相,不禁大摇其头。
木隶自然认同大巫的评价,但也不好在他、以及空间内同伴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低头默默饮茶,未置可否。木隶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抬头笑着和大巫说道:“大巫那日黎明前进入在下等藏身之地,可把我吓得不轻;想不到世间竟有化身为鼠的法子,真是神乎其技。”
大巫便苦笑道:“不过是先人遗传下来的小道而已,那段时间也是给你们逼得没有办法啊。”
这便又想起在罗盘山里你来我往的斗法,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大巫便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的。若小友感兴趣,老夫这便将此法赠与你,只是施展此法太耗体力……”
木隶一惊,便摇手不迭道:“既是先人遗传,怎可轻易传人、况且还是在下这样的敌人?不可不可……”
大巫却不在意地说:“小友亦无须介怀。人于世间,知己一二,怎能刻意强求?并不是老夫不重视先人之法,相反,若是敌人,老夫自然是不肯泄露一分半点;小友既然不是老夫敌人是友人,老夫又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
“……想当年,林重英风豪迈,我家老大王与之相识之后,时隔数年仍是念念不忘。可见,这世上并非汉人就全是敌人、蛮人就全是好人;可惜老夫虚度多年,都一直执迷不悟、囿于种族之见,若不是一位汉人老友当头棒喝,犹自抱残守缺,不知世易风移呢。”
木隶于是起身恭谨行礼说:“大巫教诲,在下受教了!”
“也算不上什么教诲,不过是经验教训罢了。”大巫淡淡地说,“小友国中,不是同样也有‘佳人难再得’之叹么!老夫华年已逝,虽是百般努力补救、终是人生有限;这天下,还不终将是年青人的?就比如一路来,公主颇得小友照顾,这便是缘份,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且行且珍惜吧!”
……
这一番月下之谈,木隶自觉受益匪浅。
他于是郑重地对大巫说:“国事不干私谊,为国争利是在下的本分,但求无悔而已;然而此行与大巫结识,是在下荣幸,在下将终生受益。在下三人眼下虽然自身难保,但也无惧无悔、必定会尽力维护公主自身安危,不致影响两国大局。”
大巫连声称赞说:“好个‘无惧无悔’!大智大勇者,莫作如是想。你我两方,一方要救公主、一方又要保护公主令她无虞,是公主之荣;你我便各凭本事和手段来相争,或胜或负,皆是求得问心无愧,大丈夫生当如此,岂不快哉!”
木隶笑道:“争斗则已,只盼偶尔偷得闲暇片刻,不时再来交谈。”
大巫不禁哈哈大笑。
……
两人虽是甚为相得,然而一码归一码,在处理银娃带来的大包裹时,却相争不下:大巫要求全盘接收,因为这是国母为公主准备的私人物品,慈母爱女之心应予理解;再一方面,公主毕竟身份非同小可,总要让她住得方便才行;所谓“与人方便、予已方便”便是这个道理。
而木隶却是谨慎小心之极。他坚持要打开包裹一一检查,凡有蛮文的书籍、符文之类,看不懂或可疑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