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了,中巫仍是那般模样,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这让大巫以及头领很是忧虑。
自得到那根纯银链环之后,大巫急忙在上面施展蛮人秘法,布置了罗网之符、敌人断无逃逸可能,这才放下心来;这两天,大巫一有时间就对着链环细细观察和研究,明知其中隐藏着奥秘,以大巫的不凡见识,却看不出丝毫端倪,这令大巫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由于先前敌人作了防备,大巫对蛮女若有若无的感应便彻底断了线;眼前这枚卷轴更是精巧,大巫对联系上公主更是不抱希望。
若是有什么法子联系上她就好了,里应外合,通常是破解的最有效途径;大巫沉吟苦想,想要在千头万绪中理出线头、并把它从万般缠绕交错纠结中抽取出来,但是谈何容易!
难怪敌人如此笃定,原来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来着。只好暂时放一放吧!
大巫于是转念又想到王城形势。自不用说,王城中关于公主出事的消息大概已经再难遮掩了。多年以来,那人一直耐心等待、极善于把握和利用时机,不时兴风作浪;这一次,对他来说更是凭添了难得的助力。
闻风而动,当其时也!不用说,国母的压力大增,自己要是再不赶回去分担,只怕她一个人实在难以应付。
“大巫,歇息吧。你太劳神,也不为我想想:一个中巫就让我忙不过来了,千万莫要再加上你!”头领半是埋怨半是忧心地劝道。
“放心,天明我就回王城。”
“开什么玩笑!大巫竟也和我斗气?”
“哦,呵呵……不是斗气、是认真的。如今形势,思来想去,我以为回王城乃是真为上策。”
头领沉吟一下,不得要领。于是老老实实地说:“还请大巫解惑。”
“你以为罗盘山如今的想法如何?”
“怕是静观其变吧!”
“此是一面;恐怕更有催促继续和谈、以求尽早解决之迫切心情。”
“大巫之意是我方再拖一拖?”
“云相之意,自是想让那人在我们背上使把力,推一推;到时云相顺势再拉一拉,我们怕不得乖乖回到桌边来呢。”
“大巫之意是我继续顶住、你回去阻一阻?”
“我正是如此想法。”
“那公主之危如何解决?”
“我意还是回到源头去处理。”
“源头?”
“正是。如若公主不到罗盘山来,你怎会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可是公主在王城中不是呆不下去了么?”
“公主莽撞,或是她另有想法;若她就在王城中,有国母与我襄助,虽暗流涌动不止,但那人怎可能明目张胆?公主既有罗盘山之行,焉知不是彼之借刀杀人之计?”
“……我向来以为,蛮人自己的事情,王城中解决最好,为此我所以容忍退让;而那人惯于借助外力以攫私利,丝毫不知大义轻重:一旦汉人插手介入,蛮人从此可还有片刻自主安宁?此亦是我最反对那人之处。”
“再说云相一方,目前取坐山观虎之势,可进可退;此等算计不可谓不精!眼看那人将有动作,云相更将公主经摆渡手段送到我手中,是为令我束手束脚、坐以待毙,引颈就缚之意。”
头领不由颔首插言:“正是如此。前番困住公主,是令我投鼠忌器;这回之事,却是投鼠忌器再加上烫手山芋!如若公主再有意外,我等更有不尽的黑锅来背、更利于那人借机生事了!——真真是好算计。”
“我此番突然回王城之举,于云相一方面言,是为出乎其意料并其釜底抽薪。彼等以毁坏空间威胁,令我不敢轻易擅动,听他安排;哪有这等便宜事!我且远远走开,看你如何操控?
痛快说吧:公主如不可救,死于自己家中乃是幸事,这实在好过死于敌人眼前。”
“可是公主之危终归是要计较万一。”
“你是担忧那些年青人?”
“正是。”
“我若不谋定,则不妄动,不至于令彼躁急,公主就无忧。公主既为筹码,彼等自知事关重大,断不敢自作主张,只会小心维护公主周全,待机听令待命而已。彼等不过是爪牙,持自主权者惟头脑而已,他们不会不明白是理。”
“再说,我想国母与公主血缘所系,于我施展秘术之时应是大有助益。”
“那中巫如何?”
“中巫虽有他想,终是蛮人,才对公主甚怀歉意。他之所以愿将链环交到我手中,一是继续实施那人的移祸之计,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和嫁祸于人;二是想来如我一般,任凭蛮人自决:如此既能借汉人之力困住公主,为那人上位创造时机,此举又会让公主性命有保障、不担罪责,且又留下后路,岂不是两全其美?其三,此次观察中巫所为,我亦疑心他另有所图,只恐与汉人有所交易吧?所以才有恃无恐!”
头领叹道:“中巫如此费尽心机,执迷不悟,原非时日之功,显然是处心积虑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