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捐躯灵山镇
俗话讲,风后暖,雪后寒,雪后的寒风又将冰雪得更加长远,把这年的“腊八”弄得更是冻手冻脚丫。
深夜,晋察冀军区独立第四团团长许佩坚忙完工作,钻进暖乎乎的被窝里,很快进入梦乡。这些天团里事儿多,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团,团长,大哥,敌人,敌人把我们包围了……许佩坚半梦半醒之际,侦察参谋许佩海跌跌撞撞地扑进屋来,上气不接下气,变了声地喊叫着。
许佩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穿上外衣,抓起枕头下面的手枪,蹦下炕来。
敌人?有多少?
没,没看太清。许佩海衣帽不整,嘴里喷着酒气,气喘吁吁地说,大概,大概上千人!
还没等许佩坚发火,一串机枪子弹打来,把后窗的窗棂打了个稀烂。
许佩坚将许佩海的头按在土炕炕沿下,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侦察的?还喝酒!
我们侦察了一圈儿,没发现情况,就喝了点儿酒,天太泠了。许佩海哭着说,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真该枪毙了你!许佩坚用手枪点着他的脑袋,真的想一枪崩了他。别哭了,去把金政委和田参谋长叫来!
许佩海是许佩坚的堂弟,自打他从北平回到家乡组织游击军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要说他这个弟弟能文能武,能说会道,作战也勇敢,就是喜欢喝酒。今天下午,许佩坚命令他带侦察排外出侦察敌情,左叮咛右嘱咐,看着他们出了村许佩坚才放下心来。部队要换防交接,战士们不免有些松懈,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注意敌情,这是许佩坚对全团的要求。然而,问题还是出在纪律上!
许佩海抹掉眼泪,起身就走,可刚一开门,就被鬼子的机枪打中。他挣扎着回过头来,两眼盯着过来抱住他的许佩坚说:大哥,我错了,对不起你!
许佩海说完就牺牲了。许佩坚把他抱到炕上,一股悲怆涌上心头。因为他们兄弟俩参加了八路军,家人被汉奸出卖,全被鬼子杀害了,堂弟是他唯一的亲人。许佩坚含着热泪说道:兄弟,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咱们独四团!”
政委金钟和参谋长田同春同时来到许佩坚这里。他们三个在炕下低头召开了碰头会。
金钟是从军区机关下来任政委,对独立四团的工作还没有熟透。
田同春是许佩坚的同村同乡,跟着许佩坚从一路走来。他和许佩坚一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一员战将。
田同春看一眼炕上躺着的许佩海,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许佩坚说,附近据点的日伪军全部出动了,总兵力三千多人。我们得赶紧突围!
保定曲阳县的灵山镇,是八路军晋察冀根据地和日军占领区的结合部,是晋察冀军区的门户。独立第四团驻守在这里,主要任务就是保卫军区机关的安全。他们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进行二十多次多次不间断的战斗,人困马乏,于是军区决定将他们换防修整。这时,一营和二营已经调走,三营和团部机关留下等着换防。
现在分头突围。金政委,你带一连率团部机关往西突围;参谋长,你带二连保护军区宣传队向北撤。我带三连在这里阻击,给你们减轻压力,争取时间。
团长,我留下,你带宣传队突围!谁都明白留下的结果会怎样,田同春更清楚。
别争了,就这么定了!许佩坚说着,跳上土炕,扭身从后窗户蹿出,临落地时他对田同春喊道:老田,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出去……
桑木崇明,彻夜未眠。在保定直隶总督署的二堂里,倒背双手,踱来踱去。
他一会儿垂头思忖,一会儿仰头而叹,坐立不安。说是思考也行,说是等待也罢,反正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看他的办公室,他对这个的办公场所十分满意。
直隶总督署是清代直隶总督的办公之处,历时二百多年,九十九任总督先后主政于此。保定沦陷前,这里是河北省国民政府,现在,变成了他的师团司令部。
这是一座中国明清风格十分显著的衙署建筑,以更道相隔分为东中西三路,主体建在南北中轴线上,大门、仪门、大堂、二堂、官邸、上房,一字排开,左右配有耳房和厢房。
大堂是总督举行隆重贺典的地方,现在成了桑木崇明的作战室;二堂是总督接见外地官僚、审理案件之所,现在做了他的办公室;东侧的议事厅变成了司令部,西侧的启事厅改成了参谋部,一切都像是给他桑木崇明准备好了似的。
占据了中国的直隶总督署衙,却不能占领直隶的地盘,他的炮楼和交通线时时被八路军破坏着。特别是八路军那个独四团驻防曲阳灵山镇后,周围的据点不是被烧就是被毁。出兵讨伐,他们跟你打转转,看得见,抓不着,日军却天天有损失。
这到底是为什么?桑木崇明经过冥思苦想,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就是八路军有当地老百姓支持。那些农民用眼神和手势就能传递情报,据点里的部队还没出发,八路军早就得到了情报,不但能避开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