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泽没多话,先从尸体的僵硬程度着手。
刘老头很瘦,个子也不高。用通俗的话来说,死后也就是那么一把。其实吊死的尸体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至少这具尸体不是这样。当然,少不了脸面发青,眼球微秃,舌尖也露出了一小截,而且也是发青的。
这都是吊死的迹象,但至于是自隘还是他隘,验过再说!就算是自隘,红娘子也不会有罪,人又不是她动手吊死的,只不过会有些麻烦罢了。
没多时,荀泽道:“死者大概死于今早寅时……四刻左右。”
聂书瑶接着道:“依本宫看来,这个时辰是对的,那个时候正值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人们睡得最沉之时,就算是在红娘子大门前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也不会被人听到。”
孙昌平再次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心道:“长公主一介女子难道不怕吗?还说得这么肯定,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听起来像是亲眼看到了似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将嘴抿得紧紧的。
在他身边的孙师爷也是眉头紧蹙,这可是他们家少爷的好机会呀,若是少爷的办案能力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眼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都是前年大小姐回娘家时,说了一个奇女子在扬州破的案子,自家少爷这才非要往这方面靠不行。好不容易任了个南城部尉,虽然官职不大可是能学到真本事,凭着大小姐跟姑爷的财力支持,老爷再在朝中打点一下,相信用不了几年少爷就能往刑部发展。
可是今天少爷的表现似乎不大好,所以孙师爷急呀。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大小姐的嘱咐,回去可得就这事好好地问问老爷了。
验尸继续。
聂书瑶再次解释道:“尸体脸面青紫,舌尖外露,眼珠发白,确为隘死。”
这时,荀泽将手指伸到死者口中摸了摸,说道:“舌骨断裂,窒息而亡。” 再抬起死者下巴他细看了缢死索沟,道:“马蹄形……。”
紧接着眉头一皱,又看又死者的后劲,惊道:“竟然连在一起了,这有可能吗?”
聂书瑶也在蹙眉,“看仔细点。”
荀泽此时几乎趴在了死者的脖子上,说道:“索沟暗褐色,表皮脱落,皮下出血,应该是用拇指粗的结实麻绳所致。前深后浅,且在死前挣扎过,后面的索沟有分叉,略轻的合在了一起且有打结的痕迹。”
说着,他顿了一下,自语道:“不大可能啊。”
又看了死者全身,道:“此人身形矮小瘦弱,大根最多九十斤吧。下身无**反应,不大可能!”
聂书瑶在沉思,也就没人解说了。可是大堂上还有不少人,却无人敢说一句话。
孙昌平听不大懂,小声问:“请问长公主殿下,何为索沟?”
他问的也是众人想问的,那些衙役等人将目光均放到了她身上。
聂书瑶瞥了一下孙昌平,看他脸上虽然还有害怕的痕迹,却还在努力地学着,克制着,便点头微微一笑,“不错。”
再次解释道:“索沟也叫缢死索沟、缢沟,就是上吊绳在死者颈部的压痕。这是判断是自缢还是他缢的重要线索,非常重要。
就如这次,索沟前面是一条在后面却有分叉,一条合在了一起有打结的痕迹,光凭这个就可以说这刘老头不是自隘,他是被人从后面勒死后,才小心地吊在了红娘子的门前。如何能得出这个结论呢?首先得明白索沟一般为马蹄形。”
说着她手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U”字,这样就很容易理解了,又接着说:“可是,刘老头的索沟却不是如此。其次,有三种情况或许可以形成整条脖颈上面都有勒痕。一是,死者很胖,脖子上的肉陷了进去,而且天气不好风很大,尸体挂在上面来回晃。
二、上吊绳先打了结后再将脑袋钻进去,踢了脚下之物就会越勒越深。三、就是有人勒死后再将他吊起来。这样脖子上的勒痕就不会那么容易重合在一起,或者前面重合了,后面也不会重合。
再看刘老头这么瘦,排除第一种可能。孙部尉,将刘老头解下的人可在?他上吊的绳子是怎么打得结?”
孙昌平道:“在,那确实是根拇指粗的结实麻绳,脖颈后面是敞开的没有打结。”
聂书瑶再次微微一笑,“所以刘老头不是自愿上吊的,是被人杀死后吊在了红娘子门前,以此来嫁祸于她,或者是逼迫于她。现在孙部尉懂了吗?谁最有可能做这事?”
孙昌平再次呈现冒汗状态,吱唔道:“请长公主解惑。”
聂书瑶皱眉,这人还挺诚实的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过,她还是挺欣赏这种诚实人的。
“红娘子被冤对谁最有利?况且,本朝律法可没说,一个七岁女童被卖做童养媳,八岁时,四岁的小丈夫得病死了。婆婆又收了红娘子为闺女,她就有这义务为死去多年的小丈夫再嫁给刘家大房的儿子来延续后代?
这说明什么?说明红娘子不再是童养媳,不再有这个义务为刘家二房延续后代,而且还是跟他大伯家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