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个人也没有。”走进屋内的男人脸上带着怪笑,拉过目椅坐了下来,丝毫未在意上方的点点微尘,“一个活物都没有的城镇,一个活人都没有的屋子……嘿,我们到这里是来找什么来着?”
这是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紧致的胸肌与层次分明的腹肌被弹性十足的纤维紧贴覆盖,可尽管全身的肌肉都棱角分明,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却令他的体格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壮大。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算作他最显眼的特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你所注意到的不会是那张带着浅显笑意的脸,也不会是没有一点多余脂肪的躯体,更不会是将所有的尚未充血便巨大到勒紧裤管与袖管的大腿与上臂。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认为眼前的生物是人类。
尽管他有着人类的五官与轮廓,但你绝不会将他视作是你的同族。这并非是眼所作出的判断,而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你颤栗的本能所对你释出的答案。你本能地知道有什么藏在这副身体里,那不是你能够匹敌的东西,那股纯粹的野蛮只会让你想到两个字。
暴力。
“这里确实是黎行户籍上登录的住址,”洛染也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既没有失望也不存在愤怒,只是这种平静反倒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有错的话,只能是猫的情报出了错。”
“不,确实有人来过了。”赢昼盯着地面上的痕迹,“地面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的脚印,对方有两人。”
“而我们是三个,以多打少的话肯定不会再被轰得连本体都碎了,这次可以安心了。”男人的表情真诚,可话语间散发的嘲讽之意却无法被掩盖。
赢昼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未再说些什么。
“自从上一次败北后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很无聊啊。”男人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随意地走着,“与修行一同被毁去的,是往昔的尖爪与利牙么。”
“随你怎么说吧,”赢昼背过身,“我要离开这里了,鬼。”
“离开?”
“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我觉得没有走远,仍能够追上的。”
“让女人陪你吧,那我就不奉陪了。”鬼再度坐了下来,像是孩童般翘弄着椅子,“我不想耗费多余的体力,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况且我很喜欢这里。”
鬼合上了双眼,像是在品味什么般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闻到没有?”鬼露出了陶醉的笑,“在这里弥漫着的、血和疯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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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到你说的地方了。”黎行对着黑手机说道,“接下来呢。”
“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来,越具体越好。”苏朽心的声音有条不紊地自其中传来,指示着黎行。
黎行与宁汐在半小时前便离开了屋子,陷入混乱的黎行不得不直接联系了苏朽心希望得到帮助,而了解了大致情况的苏朽心便令他们离开了那间屋子,直接前去了某条小巷。
是被报道出的那件恶性杀人事件中的其中一处。
始一踏入,便是扑面而来的某些东西。黎行看不见它们,可仿佛有什么在阻碍着自己踏下这一步,有什么阻塞在那里,令他每一次前进都耗费巨大的力量。镣铐与枷锁束缚着他的四肢,用尽全力也只能如同佝偻的老人般缓慢移动。
有声音盖过了苏朽心的话语,细细碎碎的。黎行听不清,他回头,却发现宁汐不在那里,入口处也变了模样,阴霾的天空彻底封锁了阳光,有什么在地上流淌。
黎行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明明他不想再前进了,身体却拒绝了意志的操控,自顾自地向前挪动。
在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归来,归来,它不停地说着,向他招着手。
踏前一步。再踏前一步。用尽全力地踏前一步。歇斯底里地踏前一步。
然后看到了。
躺在巷子深处的尸体,血几乎已经流干净了。
与其称之为尸体,倒不如说是垃圾更加贴切。四肢的每个关节都被切断,肌肉如同棉絮般被撕扯出来,身体从胸口到腹部都被挖空,内脏被丢弃在了不远处,断裂的骨头从**中横插出来,甚至身体的部分皮肤也被剥落。
到处都有撕咬的痕迹。
像是被蹂躏践踏的花朵一般,连花蕊和花瓣都混杂在了一起。
如同被狠狠踩碎的虫蚁一般,令人作呕的粘稠汁液沾染尘埃。
可能是没有兴趣了,女人的脑袋被丢弃在一边,略有些残缺的球体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散乱的长发,以及失去光彩的瞳孔。
血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嘶吼着。
瞳孔里有什么?再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就可以看到了。是谁杀了她?是谁吃了她?
是谁存在于此,将疯狂与混沌散播世间?
想起来啊。把答案想起来,把那一天想起来,想起你的本质,想起那张脸,答案是暴力,而那张瞳孔里出现的——
——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