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又是有什么东西被弹到地上的声音。
腐烂的恶臭充满空气中的每个角落,黎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来了。到处都是什么东西被砸落的闷响,屋子的地面和顶上都布满裂痕。黎行坐着依靠在床沿,落到地上的第二把锁里弹出了黑色的残片,明明起初只有银币般的大小,却在与地面的碰撞中变成了人脸般的圆形。
黑色的面具。
大门与窗侧摇摇欲坠,黎行站了起来。他的胸口没有伤口,仍是那件稻草人图案的衣服。这不是他死前穿的衣服,可是很眼熟。
但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黎行死死将头迈入膝盖,他不记得了,这件衣服是谁的?他究竟是谁?
“别吵了!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啊!”黎行咆哮,但砸屋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他像野兽一般大叫着起身,然后猛地扯下床上的一切。一样的,还是那个木盖。他将木盖掀了起来,尸体还在里面,但并不是先前的尸体。
是那个相貌只能用平凡来形容的孩子的尸体。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的尸体。是他所扮演的孩子的尸体。
是黎行的尸体。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黎行将尸体扯了出来,女尸也开始尖叫,张牙舞爪,可黎行还是将尸体拖了出来,尸体胸口的狰狞刀痕证明了他的身份与真实。身后的窗户连同墙壁一起被砸碎了,玻璃和砖块的碎片洒落得到处都是,巨大的影子覆盖了整个地面,尸体上写着一排字。
【不要回头】
黎行抱住自己的头,指尖陷入头皮。他不停尖叫,声音却被淹没,像是无声的哑剧。
我究竟是谁呢?是那个没有面容的孩子?是那个没有名字的孩子?是从未见过被遗漏了的孩子?
“你不得不做出选择。”
混沌之音。
“这里与你所曾存在的世界是多么相似,一切的常理与规则皆被无端的暴力所抹消,所残存于此的只有死者的绝望与恶者的疯狂。”
——唯有理解到你是谁,一切的答案才能到来。
“觉得厌恶是正常的,觉得恐惧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无所谓,你只需要选择去成为什么。原本是怎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成为什么。”尖锐的声音一点点爬入耳蜗,“记忆与愿望毫无意义,丢掉那些埋藏于深处的东西。过程与答案皆是虚无,在力量的面前不存在无解之迷。那些似曾相识之物不过是用来框住你的枷锁,牺牲与离去不过时为了你的诞生而进行的献祭,命运选择了你,你也应当选择命运。”
时间的流逝瞬间慢了下来,黎行可以看到巨大的暗影一点点将房屋覆盖,怪物的爪牙即将落下,而弱小者则被毙于爪下。
“来啊!戴上面具!不要去试图成为过去的自己!不要理解自己是谁,那不过是拖慢你脚步镣铐,不要去寻求答案,因为足够的力量可以碾碎一切……不要去成为某个人,而是去成为万千之混沌!看这些试图杀死你的不洁者,不过是些虚无而脆弱的虫子,它们无法杀死你,只要你选择成为王!”
咆哮与劝诱,像是无数的小鬼在一个接着一个抓挠心脏,黎行的手一点点伸向那个面具,却在接触到的前一刻停滞。
“嘿。”
黎行笑了出来,他笑得很轻,可是比起尖叫与咆哮,这声笑却更加清晰。
“可是不知道答案,又怎么选择?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啊,这样便想要我献出自己……还早了些。”
“你要做什么?”
有人发问,或是混沌,或是身后不知名的怪物,又或是门外的扣扉者。只是是谁都无所谓,他没有回答。
你没有寻求真相的智慧,亦不存在解开谜题的能力……那么为了得到答案,便只能采取同样的手段。
以力破局,但却不是碾碎一切的力量,而是为了寻求答案的疯狂。
“意志决定物质,这对你我而言皆是双刃剑。”他说着,却如同自语,“你们以我那不完全的记忆将我困在这具似是而非的身体里,以文字和环境的诱导来剥离我的力量,以拿走我的黑手机令我认为自己无法使用力量。是啊,人的意识无法轻易改变,即使明知缘由我也仍旧什么都无法做到,明明头脑已经明白了,身体却无法行动。可我还是因为想要线索而得到了戒指,而因为想要有冲破一切绝境的力量,所以那个面具便到了我面前……可混沌却并非因为我的愿望而产生,它一直都在,因为其实我从未是他人。”
无人应答。
“所以我只需要一个契机,令我相信某件事。”
黎行狠狠咬向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扯!
破碎的静脉飙出血液,铁锈般的腥味涌入鼻腔。黎行将伤口对准了被刮花的盒子,血液在里面不断堆积。
所需要的并非是反射,而是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原本就并非不能看见,而是纯粹地无法看见。
所以需要的只是将“倒影”这一事实刻入脑海,不以此处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