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猛然从床上起身。
昏暗的屋子和因为缺氧而泛黑的暗红血迹。
啪嗒。
门上掉下了一个锁。
“嘿嘿。”
门外的人笑了出来,他们更用力地砸门,窗外的怪物也仿佛响应他们一般,将窗户砸得梆梆作响。
黎行不明白。是我疯了吗?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地上的锁,又看向那扇三米高的巨门。门上似乎画满了什么符号,可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他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灯在晃、人在晃、整栋屋子都在震动。黎行一个踉跄撞在了门上,然后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无数的眼睛。红色的,流着血,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地像是无数堆积起来的蠕虫尸体。
它们都在看我,黎行心想,都在这个狭小封闭的房间里看着我。
他回头,看向吊在盯上的尸体。它在看他,滚动的眼球几乎要落出眼眶。
黎行的理性被渐渐磨消,他听到有什么人在尖叫。黎行也跟着叫了起来,屋外的所有人也都叫了起来,黎行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屋里的电视亮了。
原本是有电视的吗?
先是一阵雪花,然后变成了黑白的画面。滋啦滋啦的声响不绝于耳,然后戴着面具的孩子出现在了画面上,拿着兔子。
一下、两下、三下。殴打、殴打、殴打。搅碎、碾压、蹂躏,仿佛只是为了享乐般地亵渎,仿佛只是为了杀戮般地放纵。
孩子笑了出来,然后问道:“这样就行了吗?”
“这样就行了啊。”不存在于画面内的人回答道,“这样就能使用魔法了,你想要什么愿望?”
孩子抱住自己的脑袋,沾满血液的双手将他的脸染出红色的纹路。
“我想要——”
影像断了,只剩下雪花。
有什么东西动了,只是一瞬,但黎行还是感觉到了。他回头,发现门缝里不停渗出血液,猩红的液体滑过无数的眼睛,像是自那里流出的泪。
他站了起来,然后不停在屋内翻找起来。一定有的,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线索一定存在,只要找到名字的话,一定能有突破口。
可是书也好、手册也好、平凡的纸张也好,凡是有名字的地方都已被抹去。
书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黎行拼命翻找,发现了表面都被刮花的铁盒。
是魔法盒。
齐音的盒子里有黑手机,那这里面是什么呢?
黎行打开盒子,却发现空无一物。是里面的东西被拿走了?不对,是让我将什么能放进去,将某种独一无二的东西放进去。
他看向地上掉下的锁,锁的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抠了出来,发现是枚铜戒指,有着红色花朵的标志。
这不是男孩子会用的东西,但粗细也不是成年人能戴上的。
是只有小女孩才能用的东西。
苏朽心?
黎行下意识地将戒指放入盒子,然后沾着血,在上面画出了残留在记忆中的异样图案。
他知道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但仍旧勉强维持着理性。
不可以再呆在这里了,黎行心想。他死死攥着盒子看了眼先前熟睡的床,然后咬牙躺了回去。
*
*
几乎只在黑暗里存在了数秒,黎行就再度睁眼。不再是深红色的封闭世界,而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房间。
这个房间就是那个恶梦中的房间,只不过无论是女尸也好、血液也好、门锁也好,都已经不见,也没有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只有些古怪地消毒水味。窗帘也是白色的,阳光透过,照亮室内。
黎行爬了起来拉开窗帘。这是一栋路边的二层复式房屋,窗外是个灰蒙蒙的小镇,无论是砖瓦还是墙垣,都透着一股老旧的气息,像个迟暮的老人。他看向室内的一角,发现电视就在那里。黎行赶忙到那里,打开电视的同时在尚未点亮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先前失去五官的脸仿佛是幻觉,这是张极其平凡的脸,平凡到像是照着什么模板捏制凑合,没有一点特征,和任何人相似却又比任何人都普通,简直就像存在就是为了遗忘一般的脸。
“……再度发现一具尸体。”电视打开后播放着本地新闻,“眼魔连续猎奇杀人事件受害者再度增加一名,死者是清镇小学的高姓女教师,在自己家中遇害,尸体遭到切割。”
尽管处于某些原因新闻并没有进行详细说明,可无数的画面却在黎行的脑海里闪回了起来。
女人不停地求饶,可是仍被用刀自后劲刺入,插倒在了地面上。她拼命挣扎、撕挠,却无法阻止接下来的事。
按住头颅,然后将刀刃滑下。沿着脊柱切开,像是屠宰一般地一分为二,连腹腔内的食物残渣都能看见。女人抽搐着,最后连悲鸣都无法发出地死去。
——这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