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某个勇者的故事。
想要成为勇者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存在着邪恶,那么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就必须要成为清除它的正义。
成为勇者。
贯彻正义。
杀戮邪恶。
毁灭不幸。
一刻不停地、无可抑制地、近乎狂乱地。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因为这是正确的。
没有什么可疑问的,因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有一天,无数的人来到勇者面前,他们举着剑与盾,齐声高呼。
“怪物,我要打倒你。”
勇者愕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来到他的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用这样的不堪入耳的词汇称呼自己。剑刃相错,处于强大一方的勇者再次杀光了几乎所有人,最后一个幸存者抱住了他的脚,流着血泪道:“你再一次杀光了所有人,恶魔。”
这时勇者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是自己所做的“量”实在是太大了,大过了名为正义的铁则。无论是善与恶,都有其相应的衍生,你切断了源头却不可能扫除整条河流,而谁又能说清这条河流的善与恶?
可所谓杀戮,是必然会为某个人带来不幸的,尽管制造了更多的幸福,可他亲手制造的不幸,却已经足以被称为魔王。
更多的人来杀他,他杀死了更多的人,并非能以数计,而是更为广大,更为嘹亮,不是一村,而是一城,没有任何一个魔王能够比拟他的破坏,因为他就是超越魔王的勇者。于是在数之不尽的屠戮之后,勇者终于笑了出来。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最想要成为正义的人,却成为了最恶的魔王。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正义是在确确实实地被贯彻,一切的杀戮都是事出有因,所有阻拦正义的人、就是邪恶。
可正义是什么呢?
更多的人死去了,勇者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大。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可这些鲜血真的是恶魔的血吗?可如果他们不是恶魔,那么被他们舞刀相向的我,又是什么?
是的,需要答案。那个答案必须是与自身相符的,因此得出那个答案的人,也必须是超越恶的存在。
英雄。
同样以杀戮为代价取得幸福,在理解杀戮本质的同时依旧继续行事正义的人。
好了,那就来回答吧。
救与杀是为正反,不幸与幸福相伴而诞,在将一切简化至手段与结论时,勇者究竟是恶魔还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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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的不会是杀人者只会制造不幸而救人者能制造幸福这种回答吧,你觉得杀人的同时能制造幸福,而救人这一手段却也会制造不幸,冥冥之中一切都相通相连。”
黎行有自己的答案。并非因为他是英雄或恶魔,而是他与眼前的人相同,从根源上就存在着某些异常。
“答案很简单啊,这不是多么复杂的道理,更不是空具形式的诡辩。”黎行握着逆十字,柄端的温度在逐渐提高,“因为只有你、是以杀戮来实现幸福的人。”
“你不杀死羊群里的狼,狼就会杀掉所有的羊。”
“因为狼也要活下去。”黎行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地,没有思考,仅仅只是将出现在脑海中的话吐了出来,“羊可以吃草为生,狼却必须要吃掉羊才可以活下去。如果羊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去逃跑,停留于末尾的弱小者会被淘汰,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法则。”
“就让狼存在于那里,然后让羊一只只死去?”
“每个生命都试图向前迈进,因为一旦落下就会被吞噬,不留下一点痕迹。”黎行就像在陈述了理所当然的事实,“而横插一脚以自己的规则来定义杀戮的人,又是什么呢?”
将疑问从根源上否定。
没有辩解的机会,亦不存在任何一点反驳的余地,将所有的可能在最初之时肢解。
“你既非勇者,更不是魔王……你只是个恶质的杀人狂罢了。”
仿佛有无数的东西破碎了,楼宇崩塌的轰响逐渐传来。
宛如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唯有杀戮是独立,想要去杀什么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与之而来的馈赠,一切杀人者皆是孤独,而道路的尽头,便唯有死。”
树状的山峦已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着,每一步都让它的身体更为庞大。无数的丧尸透过踏于地面的肉足融于母体,成千上百的光之子如同毛发般在表层聚集,形成无数疖子般的突起。
无尽的沉默在黎行与张允间蔓延,没有人率先发动攻击。
无人承认,亦无人否定。
母体来到了监狱前,不规则的形状构成的几条勉强称之为腿的东西,轻易地跨越了被巨大化的城墙。与其说那是某个生命,倒不如说是某个城市活了起来,死去的人们疯狂尖叫,溺死于深渊者不停咆哮。
“你觉得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因为你认为我和你是同样的人。”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