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火把点燃了屋子,黑暗在熊熊火海之中聚集了起来,光亮被逐渐吞噬,夜色将一切掩埋。
扭曲而混乱的空间里,刮起了刀割般的风。
板房与尸体都被逐渐撕碎,变成一块块碎屑飘散在空中。
那是仿佛想要将一切破坏殆尽的、巨大的黑色龙卷。
无数哀嚎与哭声自黑暗中涌出,像是整座岛屿在不停求饶。
然后慢慢地,有什么东西从龙卷里爬了出来。
黎行无法移开视线。
是婴儿。
巨大的,几乎要填满天地之间的,黑色婴儿。
婴儿将自己的身体自龙卷中扯出,一点点从扭曲变成完整。
它环顾四周,然后死死盯着地面,诡异的笑容在它脸上绽放了开来。
挖掘。吞噬。像是大地就是它成长所需要的母乳般,不停将地面上的一切抓入自身。
“看啊,那就是由无数规则形成的‘矛盾’。”无形无影的身影出现在黎行的身后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黎行身前,“最终被选择的,是想要死去的人。”
“我该怎么做。”黎行问。
“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这是她的愿望,不经由我手,却终至实现。”
“什么愿望?”苏朽心已经带着花蕊来到了黎行身边。
“毁去牢笼。”清神的声音像是在赞叹,却又夹杂着些许哀怜,“即使已经死去,想要得到自由的愿望却残留了下来。”
“然后因为恨意想要破坏这里么。”苏朽心看着婴儿,它不停啼哭尖叫,碎屑被卷入它的身体,它也一点点胀大。
“不,这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即使被凌虐至斯,她心底的恨意却盖不过那个愿望。”
黎行不解:“那她自己离开岛屿不就实现愿望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苏朽心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紧紧抓住了花蕊的手。
“因为她希望得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自由。”清神缓缓说道,“而是另一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的自由。”
花蕊。
“所以残存的愿望借由那个伪神本身得到了实现,它会不停破坏这个牢笼,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意志。”
无数黑色的手从婴儿的背部伸了出来,不停地抓挠地面上的一切。破环、分割、碾碎,最后带回婴儿的体内。
黎行和苏朽心带着花蕊就向后飞奔起来,黑色手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如果呆在那里,那么连他们都将被卷入吞噬之中。
“也就是说毁去了这个岛它就会停下吗?”
“谁知道呢。”清神的声音出现于脑海,“那个男人本想借着这具婴儿的身体成为神,可既然他死去,婴儿的体内便只残留了那个女孩的愿望。而实现的方法化作了破坏,这是最后那个伪神所实现出来的愿望,它自身化作了实现的手段,可是愿望不会终结,因为牢笼的本质是这个世界。”
黎行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其他的东西,他本想飞去老袁那里确认情况,可不断袭来的黑色肢体却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杀死那个老人后他的力量便又回到了先前那个仅会飞的状态,大概是目的不一致的两个人格再无法合二为一了吧,他再也感应不到亚种血统了,只剩下魔法少女的力量徘徊于体内。黎行现在只能不停地躲避袭击,可是漫无目的空耗体力的飞行终归会因为体力耗尽而结束。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只会迎来败北。他们尚未被系统传送,那么就是说任务并未完成,邪神并未复生亦未被阻止,三日之期也没有结束,但就这样不停逃跑的话什么都无法做到。
“该怎么办?”黎行向苏朽心问道,期望得到答案。
苏朽心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从婴儿的本质被她得知的一瞬开始,她就知道阻止它的方法。愿望基于念想而存在,对象与事件缺一不可,那么只要抹掉其中一个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没错,杀死花蕊就好。可她绝不会那么做,即是她自己死去她也不会那么做,一如那时趴在通风管道的边缘,即使无能为力也绝不放手。她一直是一个偏执的人,如果需要牺牲什么人才能活下去,那么活着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是这样想的,也从未对这点有过妥协。
“该怎么做!”黎行又喊了一声。
“我在想!”
思考。思考。思考。绞尽脑汁、将所有已知的条件罗列平铺,将所有的知识都嵌套,只是需要一个能够适应这一切的答案。可是接踵而至的却是无数的否定,原本就存在有最为标准与正确的答案,你却不肯写下,而是要谋求这以外的解。
答案独一无二,那么剩下的一切解答,都不过是错误的同义词。
黎行因为体力的过分消耗而踉跄了一下,黑色的手臂转瞬之间便击中的他。踉跄摔倒的黎行拼命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双腿都几乎无法站立。
鬼化的消耗是确实存在的,在你所不知道的时候,手牌早已用尽。
苏朽心一个横扑躲过黑手,抓起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