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中了进士这个事,咱们苏家不能太殷勤,不然外人会怎么看?说咱们苏府又想着攀附权贵?现在亦文刚刚得了个举人,外面的人说话嘴巴是没个把门的,多难听的都能说的出来,苏家若是和林家走的太近,让人家说咱们亦文的举人是沾了你大哥的光?亦文是你的亲生子,是苏家的长子嫡孙,血脉都是相连的,到时候不是自己人捅了自己人?亦文这个举人身份是大喜事,将来也会关系到叶儿她们几个姑娘的婚事,要是让人说三道四了,你说后果严重不严重?”
林佩云听的额头冒冷汗,苏叶在一旁听着也是终于觉得太夫人确实说的是有道理的。只可惜她才想着以后要与舅舅一家多走动,今儿就听了这么一席话。
晚饭的时候苏立行在正院里很高兴,苏叶猜想着八成是因为林佩云没有在娘家过夜的原因,关于这个事,单说这些古代人的想法就让苏叶觉得匪夷所思:嫁出去的女儿回趟娘家跟有多大仇似的,要是再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这家里的男主人估计把妻子休了都没人觉得不对。
晚饭上苏立行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好了,又是夸赞苏亦文又是严厉督促苏亦武,到了苏叶的头上时,苏立行的脸色比两个多月前温和了很多,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眼神,多了不少的疼爱,不管再怎么说,家里最小的孩子总是最让人疼的,这一点不假。
两个半月没见,苏立行觉得苏叶通过这两个月好像真的反省上进了不少,在饭桌上还夸赞了蓝嬷嬷教导有方,完全忘了自己两个多月时是怎么埋怨人家蓝嬷嬷的。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苏琼席上照旧把苏立行伺候的服服帖帖高高兴兴的,但总算苏琼没说什么让人不爽的话,饭后苏立行也没有去清爽斋的意思,看林佩云面上的神色那么高兴,苏叶也猜得到苏立行晚上定是要留在正院陪林佩云了。而苏琼也没有任何举动和言语,对着林佩云也态度好的就像是她亲娘似的。
晚上回到栖林苑的时候,秋华不禁的感叹这两个多月之后再见苏琼时的心情:“你看七小姐,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听说自从大少爷中了举人这个信儿传到苏府后,老爷就没在清爽斋留宿过,今儿咱们本来是要住在林家的,那陈姨娘定是做足了准备,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七小姐竟然看起来还那么高兴。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只管着把夫人伺候好了哄高兴了好给她许个好婆家,自己的亲娘是死是活完全不管了。”
蓝嬷嬷不以为然的插了嘴:“这才叫识实务。”
苏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蓝嬷嬷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噎死人的一句话回复段子手啊。
……
栖林苑随着苏叶的禁足而过了两个多月的清贫日子,但也因着苏叶舅舅的进士之身而一夜之间将禁足令解了,两个月来栖林苑冷清萧条,这一解禁,上到那些应季的替换家具陈设,下到衣帽鞋袜,一件件大的小的个个都崭新崭新的往林林苑送。
进进出出,苏叶觉得那个门槛子都被踏平了。
而栖林苑的下人们,经过这几日来栖林苑上下的翻新竟似是也跟着受了影响,有不少的几个在府上有些背景的下人,和前两个半月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了。
看着一屋子的下人在二十来平米的厅堂洒扫,苏叶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院落的下人有点多。
不怪苏叶现在才这么觉得,从她回到栖林苑后就被禁足了,在她身前身后跟着的加上蓝嬷嬷都不超过五个人,她开始时还觉得偶尔在栖林苑看见的下人是这府上的杂扫,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得知那些几天才能露上一面的下人竟都是她栖林苑伺候的下人。
主子受罚庭院萧落,连口新鲜茶都喝不上的日子,下人们能躲就躲,要么偷懒不出屋要么偷着机会就去别的院子看看有什么好处可讨去了。
现在看着那张梨花木茶几都有三个人卖力的擦试,苏叶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就像屋里的障碍物似的。
“小姐,”秋华在苏叶的耳边低语禀道,“玉香今天晌午去了七小姐的紫婵阁,听说春意今儿和玉香吵了起来,听传话的说,好像是玉香打碎了七小姐的紫砂壶,玉香起初没吭声,后来春意骂的很了给了玉香两个嘴巴子,结果两人就在紫婵阁打了起来……我还没问出下文来,就瞧见玉香往咱们院回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外面响起了雷声,春雷不常见,今儿天气很反常,阴沉了一个下午不见太阳,到了傍晚终于是打了春雷,不多会儿那几个丫头还没在黄花梨茶几前擦拭完,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院子里的树叶被打的啪啪响,鲜绿鲜绿的,清新的泥土味道袭进屋里来。
“这雨说下就下起来了!”玉香冲了进来掸了掸身上的水,远远的在门口给苏叶行了个礼,满屋子的人手下没停只匆匆瞥了她一眼,玉香两眼寻摸了一下,迅速走到窗边把梁家嫂子手里的试布抢了过来:“这琉璃盏可不能硬着擦,会划花的。”话音一落就在琉璃盏上小心的呵了口气,认真的擦试起来。
梁家嫂子,是几年前出外办事时在路上遭了意外落水身亡的梁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