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倩看着疤瘌头扭捏的像个大姑娘,不禁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再说话,低下头专心吃饭。
三个人都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张宝经端了疤瘌头的饭菜过来坐下,谁也不再言语,张开嘴一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打扫干净了盘子里的食物,打着饱嗝一起回到了后院郑倩的小屋。
关好了门窗,张宝经这才把疤瘌头的情况简略的给郑倩介绍了一番,言语之中把疤瘌头在盖子山阻击战和偷袭伪军战斗中的表现大大夸奖了一番,夸得疤瘌头平生第一次觉得脸红,屁股实在是有点坐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冲着张宝经使眼色。
“哎哟,原来是盖子山的英雄,真是失敬了,我叫郑倩,是蒙城抗日游击支队的医疗队长,既然是一家人,那咱们就别拘束了,我叫你疤瘌头大哥行吗?”郑倩听张宝经说完,笑吟吟地向疤瘌头说道。
“哎!成!成!成!嘿嘿……”
张宝经看着疤瘌头扭捏的样子也不禁莞尔,笑着问道:“疤瘌头大叔,你怎么到蒙城来了?你不是招兵买马呢吗,山寨怎么样了?”
一听张宝经问到这两个问题,疤瘌头顿时来了精神,一扫刚才的扭捏,又恢复到原来大大咧咧的模样:“嘿!宝经爷们儿,老子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顶天立地的山东响马!朋友、兄弟遍天下!一声招呼,哪个不给面子?现如今你疤瘌头大叔手底下已经有四十多号人马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子就能重振盖子山雄风!要说老子为啥到蒙城来?俺给你们说个秘密,嘿嘿……”
疤瘌头卖了一个关子,摇晃着脑袋得意的望着郑倩和张宝经,神秘地接着说道:“知道蒙城有个手枪队不?一水儿的德国造二十响!真他娘的让人眼红!老子眼下缺的就是这玩意儿,四十多号人统共就八条枪,还他娘的没有多少枪子儿……”
“啊?原来你是惦记上了手枪队的二十响了呀!疤瘌头大叔,你打算抢了手枪队?”
“臭小子别打岔!老子就凭那八条枪,怎么抢?让他抢了老子还差不多!老子才不干这赔本儿的买卖!”疤瘌头不屑地瞅了张宝经一眼,接着说道:“老子原先的一个兄弟正好就在手枪队里,嘿嘿,这回来蒙城,俺就是找他来了,让这小子牵线搭桥结识了他们的队长勾大志,谈成了一笔买卖!嘿嘿……”
“买卖?啥买卖?”联想到自己刚和何思毅谈成了一笔买卖,郑倩心里若隐若现的有了答案,却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郑姑娘,嘿嘿,不瞒你们说,俺说服了勾大志那小子,答应卖给俺五支二十响、一千发子弹!后天在城外丁各庄的后山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啊?勾大志这个混蛋竟然敢卖给你枪支弹药?他就不怕小鬼子找他算账?”张宝经觉得这事太有点匪夷所思了,瞪着眼睛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咦?你这个臭小子!俺怎么听着你的口气像是小鬼子?啥时候跟小鬼子穿一条裤子里去了?这是做买卖,懂不懂?”疤瘌头又一次被张宝经打断了话头,有点不乐意地抢白了一句接着说道:“这个混蛋勾大志本来就是他娘的一个地痞无赖,在这小子的眼睛里钱就是他的老娘!有钱不挣是傻蛋!老子给他黑市上双倍的价钱,他乐的屁颠屁颠的。至于怎么给小鬼子交待,那就是他的能耐了,你们放心,这个混蛋有的是办法!甭替他操那份闲心!老子只要枪支弹药到手,才懒得管他怎么糊弄小鬼子呢!是不是?嘿嘿!”
郑倩听疤瘌头说完,抬头看着张宝经依然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说道:“宝经兄弟,这里面名堂多着呢,勾大志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搜查凶手的机会,借口出城追拿逃凶,然后回来向小鬼子汇报他在城外遇到了八路军游击队,打了一场遭遇战,卖给你疤瘌头大叔的枪支弹药就成了战损!明白了吗?这种事情我在原来的部队就曾经遇到过,不稀奇!”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混蛋真够狡猾的!”张宝经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对这个东张寨的仇人更加痛恨,牙根又隐隐作痛起来:“疤瘌头大叔,这个混蛋千万不能放过,你干脆就在拿到枪支弹药之后,趁机把这个混蛋给毙了!”
疤瘌头忽然发现张宝经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上了浓浓的一股杀气,不觉有点诧异:“俺说臭小子,你咋对这个勾大志这么上心?非要要了他的命不可?老子还得接着跟他做买卖呢!再说了,老子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顶天立地的山东响马!这要是不守了信用,以后在江湖上还咋混?”
“疤瘌头大叔!小鬼子屠了俺们东张寨就是勾大志这个混蛋告的密,你想想,要不是这个混蛋领着小鬼子屠了俺们东张寨,小鬼子怎么会从盖子山进山?要是小鬼子不去盖子山,刘大当家的和寨子里的弟兄们怎么会都战死在山上?这是多大的血仇?小鬼子是咱们的仇人!勾大志更是咱们的仇人!疤瘌头大叔,你总不会跟仇人一起做买卖吧?有仇不报,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刘大当家的!”张宝经一腔热血在胸底升起,一句紧似一句,一声高过一声地朝疤瘌头质问了回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