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来的是蒙城抗日游击支队的,足有一个连的兵力,一百多号人那!还带着好几门小钢炮呢!那炮弹!像雨点子一样往炮楼子上砸!能不厉害吗!”汉子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在向这两个外地来的姐弟俩炫耀着自己掌握的信息,一边推起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炮弹炸的震天响,俺们全村人都躲在家里,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瞧瞧,俺家的老房土被震得落下了这么厚一层!老天爷!俺还以为天会塌下来!”汉子伸出手一比划,看上去足有三寸!
张宝经听着这个汉子夸张的离谱的话,憋不住刚想笑,就被郑倩在腰间捅了一指头,立马明白了过来,赶紧装出一脸惊讶。
“哎哟哦,那敢情是,这么大的阵仗,谁还敢出来瞧热闹呀!那不是拿着自家小命开玩笑嘛!”郑倩依旧摆出夸张的表情。
“大哥,那啥时候再把炮楼子修起来呀?”
“修?嘿!还是不修的好!自打修上这个炮楼子,俺村里就没了安宁日子,三天两头的遭他们祸祸!大姑娘小媳妇大白天的都不敢出门,就连鸡鸭见了他们都扑棱着翅子满世界的跑!唉!遭老罪了!”
汉子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一副神秘的神色,接着说道:“你们是山里人吧,赶紧走吧!在这里可不敢耽误,一会该有麻烦了!”说完,朝着那个戴瓜皮帽子的人努了努嘴。
“哎哟,俺们这就走,谢谢大哥!”郑倩当然知道汉子努嘴的含义,一纵身跳上驴背,喊着张宝经赶紧离开。
走出了老远,张宝经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向郑倩问道:“郑大姐,其实你是知道这里有危险吧,干嘛还停下来和那个大哥答话呢?迅速通过不是更好吗?”
“咯咯咯,傻小子,亏你还是侦察排的战士,平地里撞见一个被炸塌的炮楼,不找个人问问缘由,那才不正常呢!咱们要是不停下来打听打听,那位瓜皮帽就该拦住咱们盘问了!”
“哦!”张宝经恍然大悟,回头看看,走在后面的石大龙几个人果然也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冲着炮楼指指点点。
“郑大姐,你真厉害!真细心!”张宝经由衷的佩服。
“臭小子,学着点吧!这都是战斗中积累的经验,也是许多战友付出鲜血的代价换来的呀!行了,抓紧赶路吧!”
“哎!”
一路无事,日头偏西的时候,郑倩和张宝经来到了蒙城县城的城门口,破旧的城墙只有五六米高,因为年代久远,墙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瓦蓝,呈现出土灰色的凄凉,墙砖缝里钻出一蓬蓬枯草在风中摇曳!城头上的门楼子还显得有些高大,只是原有的朱漆早已斑斑驳驳,失去了曾经的光鲜和风采!一条护城河在城门口蜿蜒而过,却是一滴水也没有,就是一个干河沟!
两个伪军士兵拦住郑倩和张宝经,无精打采的盘问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又伸手在张宝经的身上胡乱摸索,显然是在检查武器一类的违禁物。
张宝经心里稍稍紧张起来,两腿紧紧并在一起,使劲夹着裤裆里的一颗手雷,这正是郑倩交给他的办法,用布条把手雷绑在了大腿的内侧,外面有肥大的睌裆棉裤遮挡,只要不用手伸进裤裆,在外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想起自己昨天趴在秀红耳边说给她听的时候,秀红羞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的样子,张宝经不禁莞尔一笑,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腿也稍稍松了松。
大概没有料到八路会这么大胆,闯到县城来,也许是站了一下午岗早已经累了,伪军搜查的并不仔细,只是简单地拍了拍张宝经的腰间,就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进城,转身去盘问下一个要进城的人。
进了城,却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两边的店铺也是冷冷清清,偶尔看见两三个闲汉蹲在店铺子的门口抽着旱烟袋,凑在一起闲聊。
“郑大姐,前面那个馆子是俺村里的一个祖爷爷开的,咱们是不是绕过去?”正走着,张宝经突然指着前面一个酒家兼客栈悄声对郑倩说道。
“哦?你们村的?人可靠吗?”郑倩一边问道,一边抬头望去。
前面左手一座两层小楼,底下青砖墙面,宽敞的红松门窗,一看就是酒家,上面是木质结构的三间屋子,想必是楼上雅间!二楼伸出一根竹竿挑着一个杏黄色的锦旆,上面绣着三个红色的大字:“聚仙居”
走近了些再看,门框上方高高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匾额,也是“聚仙居”三个字!门两边则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天不管,地不管,此乃酒馆。下联是:你也来,他也来,皆是仙来!横批:群仙俱至!
“郑大姐,俺祖爷爷人很好,年前鬼子进山清剿的时候就是这个祖爷爷给俺村送的信儿,只是现在,俺、俺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张宝经此时也毫无把握,斟字酌句地悄声说道。
“哦!那咱们绕过去,你提醒的对,咱们还是防着点的好!”
张宝经一听,赶紧拉住缰绳,牵着驴转过身来往回走,刚一回头冷不防正和身后的一个人四目相对!立时怔在那里!
“宝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