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宝贵哥,到时候你可得听俺的!俺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行!宝经,哥知道你鬼机灵,心眼儿多,跟你爹一样,事事思虑的周全,到时候你让干啥俺就干啥,只要能把枪弄到手,咋着都行!这样总遂了你的心愿了吧,呵呵……”
俩兄弟正说着,就见周济民远远地走过来。
张宝经赶紧拉了一把张宝贵:“宝贵哥,刚才商量的事千万别告诉指导员还有其他任何人!快!咱俩拉开架势,走一趟拳!”
张宝贵虽然不及张宝经灵动,但也不愚,只一愣,就迅疾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装模作样地跟着张宝经拉开架势,虎虎生风的练起了少林大洪拳。
“呦呵!你们兄弟俩还真是武林中人,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嗯!看上去练得不错,有模有样的,这是什么功夫呀?”周济民走到兄弟俩跟前,笑着说。
张宝经和张宝贵看见周指导员来到眼前,装作被打扰吓了一跳的样子,咋咋呼呼的收起了拳式。
“嘿嘿,指导员,俺俩练得是少林大洪拳,从小就练!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不能间断,这是俺爹定下的规矩!不光这儿,俺还练小洪拳、罗汉拳、梅花桩、**刀、少林棍还有少林气功心法……”张宝经说服了张宝贵,心情大好,正好借着答话掩饰刚才的密谋,一张口就不住嘴的说个不停。
“停、停、停!呵呵,我不懂武术,你给我说那么多我也记不住,看来你们俩还真是有功夫的人,以后在战场上用得着!愿你们早日成为战场上的猛虎!呵呵,张宝贵,石班长来接你了,在连部呢,快去吧!”
“哎!”张宝贵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张宝经,你今年多大了?听张骆冰说你跟着一个前清老秀才念过书,都是读了什么书呀?”
“指导员,俺再过几天就十六了,跟着俺村王老先生就是识几个字,嘿嘿,读的书不多,也就几本儿三字经、百家姓、唐诗,还有三国、水浒啥的……”张宝经昨晚就听张骆冰说周指导员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出身,正宗的西安高级中学毕业生,学问大着呢!此时听指导员问起自己读过什么书,哪里敢显摆?老老实实地略带谦虚的说。
“哈哈,那也不少了,在咱们队伍也算是小秀才了!还真没看出来,你还不满十六岁,少年老成呀!给我说说,昨天打鬼子阻击的时候,害没害怕?”
“指导员,说心里话,刚开始小鬼子打炮的时候挺害怕的,总觉着那炮弹就要在自己的头上爆炸了,可是后来,看见八路军战士和盖子山的弟兄们和鬼子拼了命,死的死、伤的伤,就又觉着不害怕了,总想着上去杀鬼子给俺村的乡亲们和阵地上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可是韩排长就是不让俺上去,直到最后俺才上了阵地,结果也没放一枪,只给俺宝贵哥压子弹了。韩、韩排长就是在俺的身边滚出战壕拉响了手雷和鬼子同归于尽的,那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肠子都流出来了……”张宝经说着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是呀!只要记住我们亲人们的血海深仇,我们就无所畏惧!尽管日本鬼子还很强大,但是勇者无敌,我们最终会把他们赶出中国去的!因为我们有千千万万个像韩排长他们那样勇于献身的战士!”
“指导员,为什么不多派一些人打阻击呢?韩排长只有四十多个人,就是加上盖子山刘叔的弟兄们也不过一百多人,可是小鬼子有五百多人呢!怎么算也打不赢呀?”张宝经小心的提出了萦绕在他心里一天的不解,昨天在阵地上他就存了疑问。其实,打到最后,韩排长他们几个是可以撤离阵地活下来的,可韩排长明知道是打不赢的仗,既不后撤也不叫援兵,宁肯硬拼到最后慷慨赴死!八路军也真够怪的,就只派了四十几个人打阻击,幸亏有刘秃子的手下帮忙,要不然这场阻击更难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都很难说。
“张宝经,你是个爱思考的少年,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唉!你知道吗?整个南家洼子只有咱们钢七连一个战斗连队,向西柴庄方向派出了一个排,向盖子山派出了一个排阻击可能来犯的鬼子,只剩下一个排来掩护支队机关和乡亲们撤退了,如果都派去盖子山阻击,也未必能挡得住鬼子,可是谁来掩护支队机关和乡亲们撤退呢?所以只能让韩排长在盖子山拼死挡住鬼子,迟滞鬼子的进攻速度,来换取后方机关和乡亲们撤退的时间!韩排长!——是我们的英雄!他死得其所!”周济民看上去也是竭力控制着感情,但仍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指导员,那、那韩排长他们其实知道是要去、去拼死的!连长和你也是知道他们也许就回不来了!舍车保帅……”张宝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又突然感觉到自己最后的四个字说的太不恰当了,似乎亵渎了韩排长和他的战士们的英灵,赶紧闭上嘴不安的看着周济民。
周济民也注意到了张宝经的用词,坦然的笑了笑说:“你不用避讳,在抗日的大局面前、在乡亲们面前,在为保证每一场战斗胜利的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是可以奉献生命的‘车’,我们本来就是革命的马前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