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以后,吃完了饭的鬼子兵和伪军集结队形,重新发动了攻击,仍然是老一套打法: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退下,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再冲……不同的是,鬼子兵也加入了冲锋的队伍,先是伪军在前,鬼子兵在后,然后是伪军、鬼子兵一起冲,最后是鬼子兵当了先锋队在前面冲锋……
野尻雄二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指挥刀在队伍后面咆哮,他实在不能忍受上百人连续冲锋了好几次,竟然拿不下一个只有五六十个人据守的小小山头,这严重超出了他对中**队的认知。处于疯狂状态的野尻雄二命令炮兵小队长把带来的炮弹全部打出去,同时命令步兵小队和伪军天黑前务必攻下山头,否则军法从事……
整整一个下午,韩启生的阵地被炮火犁了好几遍,早已面目全非,原先半人多高的战壕现在只能在里面保持一个跪姿,阵地周围被炸出了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弹坑,刘秃子的三队人马已经轮番上去了三轮儿,伤亡早已过了大半,能上阵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八路军战士已经牺牲二十几人,剩下的二十几个人也是浑身是伤,轻伤的还在坚持射击、和冲上阵地的敌人白刃,重伤员就躺在地上帮着战友压子弹。
更要命的是弹药已经严重不足,尽管韩启生每次都是把敌人放到最近的地方才下达开火命令,力求发挥每一颗子弹的杀伤效能,以节省弹药。无奈,八路军穷惯了,自打前年中央政府就停了对八路军的物资供应,一切都是靠战斗缴获,韩启生这次出来因为是打阻击,首长还特意多批了些弹药,但也是每人不到一百发子弹,手榴弹也只有五箱,对于如此规模的阻击战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到现在,每个战士的枪里也就剩下三四发子弹了,机枪子弹早就打光了,机枪手苗大河抡着一把大砍刀只等着鬼子上来进行白刃战了,边区造的一炸两半儿的手榴弹倒是还有一些。刘秃子的手下原本枪支弹药也不多,头一次参加战斗,只顾自己打的痛快,不懂得节省弹药,早就把子弹打没了,只抱着大刀在战壕里等着和鬼子白刃战,因为平时习武练艺,白刃格斗丝毫不比小鬼子差,好歹弥补了些没有弹药的劣势。
因为缺乏武器,张宝经和张骆冰始终没能到阵地上参加战斗,趴在石头后面惊心动魄的看着炮火一遍遍的覆盖了阵地,鬼子一遍遍冲上来,又一遍遍被八路军和盖子山的弟兄们打下去,急的张宝经数次想冲上去,但又被严格遵守韩启生命令的张骆冰死死拦住,只好干着急的看着张宝贵在阵地上大显神威,一枪一个的打着鬼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八路军已经阻击了五个多小时,韩启生看了看表,还有四十分钟就六点了,再坚持这四十分钟就能完成任务了。
“刘大当家的、疤瘌头兄弟,再顶住鬼子两轮冲击咱们就能完成任务了!今天多亏了你们的帮忙,盖子山的弟兄们真是好样的!果然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个个英雄!我代表八路军感谢你们!韩某交下你们这些朋友了!”韩启生对着身边的刘秃子和疤瘌头动情的说。
“哈哈,你们八路军也不赖!老哥佩服!打完这场仗,老子请你们喝酒!”刘秃子的腰间被鬼子捅了一刀,坐在战壕里捂着伤口,似乎并不在乎疼痛,说起话来还是底气十足。
“韩长官,你们的阻击任务干嘛还有时间点儿呀?这也不差这拉泡屎的功夫儿吧?这要再打下去,还不到时间点儿,人都没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哈哈,疤瘌头兄弟,我们是军队!军令如山!一是一,二是二!可不能由着性子来!要是都不认真执行命令,哪来的胜仗呀!胜就胜在‘认真’二字呀!我们要是死了,那也是为了其他战友能活下来,继续打鬼子!那是值得的!”
“他奶奶的,你小子是不是怂包软蛋了?!唵!”刘秃子怒视疤瘌头。
“哈哈,大哥,你啥时候见过俺怂包软蛋呀!俺是佩服八路兄弟们的硬气、有种!不忍心看他们死!只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了,听韩长官这么一说,俺就明白了,咱还算不得青山,咱是山上一把柴,咱这把柴就在这儿烧完,也得留着后面的青山!只要有后面的青山在就不愁有更多的柴火烧死这帮王八羔子、狗娘养的小东洋鬼子!俺说的对吧?韩长官!”
“哈哈,疤瘌头兄弟灵透,深明大义、豪气冲天,就是这个意思——”
韩启生还没说完,就被观察敌情的战士一声“鬼子上来了!”给打断了,转身探出头去,黑压压的鬼子已经开始爬山了。
“嘿!他娘的,小鬼子的炮弹也给打没了个屁的,不打炮就直接冲上来了,省的老子挨炸了!哈哈!”疤瘌头抽出大刀,预备着白刃厮杀。
“上刺刀!准备战斗!——”韩启生一嗓子把战壕里的战士喊得精神抖擞。眼看着鬼子已经冲上来了,韩启生大喝一声:“杀!把鬼子杀回去呀!——”一起身率先跳出战壕,挺着刺刀,迎着小鬼子的子弹冲了上去。
鬼子兵似乎对阵地上的八路军发起的白刃反冲锋有点儿意外,稍微愣了一下,纷纷拉枪栓、退子弹,扑了上来。
顿时,双方人马像两群公牛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