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瘌头这么一折腾,刘秃子也起了兴致,回头看见张宝经在那里抿着嘴偷乐,等了他几步说:“小兔崽子,刚才在山上给那个八路求情,还真是挺仗义!爷喜欢!给爷说说,你俩不沾亲不带故的,干嘛要出头给他求情呀?他许你好处了?不对呀,许你好处还不如直接给老子呢!”
张宝经一听,这刘秃子大大咧咧的,看样子没发现自己借刀杀人的弯弯绕儿,于是斜着眼懒洋洋的说:“不是告诉你了吗?人家是来帮咱们打小鬼子的,小鬼子坑害中国人,谁打小鬼子俺就帮谁。东曹庄的血案难道你没听说?全村都被小鬼子屠了个干净,是个中国人都想杀鬼子报仇解气,人家八路帮咱打鬼子,你还把人家绑了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响当当的山东大汉’?你不怕人家八路笑话你呀?”
张宝经一路上观察刘秃子,虽然粗野,但也不像是混不吝的穷凶极恶之徒,倒有几分江湖义士的豪爽和侠义,至少嘴上自诩是绿林好汉。于是,索性放开了说,兴许就把他给说动了呢,张骆冰不就有救了吗!但是为了避免更多的刺激到他还是悄悄把“山东响马”换成了“山东大汉”。
“嗨,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老子我…。。”刘秃子被张宝经抢白了几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发怒又发不出来,想驳斥还找不着词儿,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呀!何况自己的一个远房姑姑也是东曹庄的,一家人被小鬼子全都给砍了,自个儿不也憋着一口气要找小鬼子算账吗?
“行!你行!老子就是顶天立地的山东大汉,小鬼子算个屁!用得着他八路来帮着打?老子早晚找个机会狠狠揍他娘的狗娘养的小鬼子一顿!那个八路要不是跳着脚的骂老子,就凭他八路穷的吊胆精光的样儿,半两油水儿都没有,老子才懒得抓他呢!”刘秃子嘴上还是硬邦邦的,口气却软了下来。
“刘大当家的,您厉害!既然敢跟鬼子碰硬,晚辈佩服!乡亲们要是知道了,那肯定都得竖大拇哥!夸您是四乡八寨的英雄好汉!所以,大当家的也犯不着跟一个八路较劲,眼下小鬼子正要去南家洼子打八路,您可以带着弟兄们和八路一起打小鬼子呀?帮乡亲们报了血仇,谁不说您好呀!”
刘秃子被张宝经捧了几句,心里很受用:“我说爷们儿,岁数不大,小嘴儿巴巴的挺能说呀,老子就是打鬼子干嘛非得跟八路一起打呀?这是老子的地盘儿,老子爱咋打就咋打!关他八路屁事!”
刘秃子斜着眼看了张宝经一下,接着说:“咦?你老子爹和你们东张寨不是很牛气吗?既然知道鬼子要进山,咋不上去跟鬼子干上一仗呢?平时牛气哄哄的,光知道窝里横了,鬼子来了吓尿了,赶紧找八路帮忙!哼!我看你们东张寨就是草鸡一个!”
张宝经一听这刘秃子夹枪带棒辱及自己父亲,心里一急差点把父亲他们伏击鬼子兵的事儿说出来,幸亏及时控制住了,只淡淡的说:“俺们东张寨的爷们儿个个英雄好汉,打鬼子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怎么打,俺爹他们自有安排。去南家洼子只是提醒八路,别让他们着了鬼子的道,那是去帮八路,并不是要他们帮俺们。”
“且!我看你们不光是草鸡一个,还是鸭子一群,就剩下嘴硬了!待会儿,我非得羞羞你老子爹,哼!……”
两个人一边逗着嘴儿,一边爬上山头。刚爬上山头,往山下一看,山下的整个东张寨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刘秃子、张宝经和一帮土匪全都惊愕地张大了嘴、瞪圆了眼怔怔的愣在那里。
“天爷!这是出啥事儿了?”刘秃子揉了一把眼睛嘟囔了一句。
“小鬼子!我(日)你八辈儿祖宗!”张宝经也醒过神来,立马意识到寨子遭到了小鬼子的报复,“嗷”的一声,跳起脚来就往山下冲。
刘秃子一把把他拽回来,按到地上说:“你他妈疯了?老实呆在这儿!疤瘌头去探路了,等他回来就知道咋回事了!他娘的!疤瘌头不会出啥事吧?”手一挥,身后的土匪纷纷也都趴下来,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爷们儿,你咋知道是小鬼子来了?哦!也对!除了小鬼子,谁还他(娘)的能弄出这么大动静!”刘秃子望着山下像是问张宝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宝经紧张的两只手在背后攥的紧紧的,大脑乱成一团麻,脑袋后面嗡嗡直响,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看样子这是鬼子攻进了寨子,天哪!爹、娘、弟弟、妹妹、王老先生还有香草他们都咋样了?乡亲们都咋样了?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堵得他喘不上气来,难受得直咳嗽。
“来了!来了!”一个匪徒指着山下飞奔的三个人影儿,刘秃子定睛一看,是疤瘌头他们,长长出了一口气。
“爷们儿,别着急,疤瘌头回来就清楚了!”刘秃子拍了拍张宝经的背,安慰着说。
一袋烟的功夫,疤瘌头带着两个弟兄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山。还没等刘秃子开口问话,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哇哇“的吐个不停。
“大、大哥,太惨了!鬼子把东张寨屠了,俺三个人围着寨子转了一圈,没看见鬼子,只看见满村的尸首。惨!他(娘)的太惨了!”疤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