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飞的弹片和漫天落下的石头瓦片毫不留情的撕裂着他们的身体、重重砸在他们的头上,眨眼之间已经有三四个汉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惨状不忍目睹。受了伤的痛呼声、气急败坏的骂娘声在隆隆的剧烈爆炸声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
“轰!”一颗炮弹正落在炮楼上,炮楼被炸塌了半边,一尊土炮被气浪掀起老高,打着滚向后翻去。趴在土炮旁边的孙秀才被土炮带着向后翻了一个跟头,爬起身来正要破口大骂,忽然觉得头皮发凉,伸手一摸,居然没摸到头发……
旁边的张恩庆一把把他按倒,伸手把他已经被掀开到后脑勺的头皮拉回来小心翼翼地盖在露出森森白骨的前额,使劲儿吹着气,又拽出一条毛巾勒住孙秀才头顶,绕到脖子底下说:“自个儿系上!系紧!”
“老少爷们儿!都从围子上下来!都下来!快!找个坑儿趴在里面别动!”张恩庆一边喊着一边拉着孙秀才纵身从围子上跳下来。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摆脱出来,不能让自己的人待在围子上暴露在炮火下,成为鬼子的目标。
众人听见张恩庆的吼叫,纷纷从围子上往下跳,正在此时,又一发炮弹落在炮楼上,伴随着轰响和火光,炮楼被整个掀飞了,和乱石残瓦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剩下的两尊土炮和两个炮手张宝进、孙义友,重重的摔在围子墙外面,一动不动。孙相庭拉开寨门跑了出去,全然不顾炮弹就在自己身边爆炸,跑到趴在地上的张宝进和孙义友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稍顷,拧身跑了回来。关上寨门,顶上顶门杠子,跳进一个弹坑,挨着张恩庆趴在里面。
“恩庆,张宝进、孙义友这俩孩子不成了!他奶奶的,小鬼子!老子(日)你八辈祖宗!你有种就冲上来和老子一对一的干!躲在后头****真他娘的缩头乌龟、王八蛋!老子跟你(狗)日的拼了!——可怜俩孩子还不到二十,刚娶了媳妇,这就……呜呜呜……”孙相庭扯着嗓子大骂,骂着骂着又咧着嘴哭嚎起来,满脸的络腮胡子都沾满了老泪。
“相庭叔,这不是难过的时候!待会儿小鬼子上来,狠狠地揍他们!多杀他几个,为孩子们报仇!你把风火雷准备好,就往他们人多的地方扔,让小鬼子也尝尝咱的土手雷!”
“对头,老子非得炸他们个脑袋开花,死无全尸!”
张恩庆趴在弹坑里,四下里张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透过弥漫的硝烟看见二十来个爷们儿都各自找到了藏身之处,受了伤的正在包扎伤口,没受伤的张着大嘴骂骂咧咧,大家已经摆脱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对身边的爆炸也不再那么害怕。都憋着满腔的怒火,攒着浑身的力量,准备着跟即将冲上来的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再看围子墙,已经被炮弹炸开了两个半人高的缺口,炮楼已经全部坍塌,土炮是没办法再用了,好在寨门还是好好的,顶上顶门杠子,鬼子是撞不开的。张恩庆一边打量着被炮火炸毁了的围子墙,一边暗自琢磨着防御之策。
忽然,发现鬼子的炮弹不再在他们周围爆炸,而是逐渐往他们身后炸去,炮弹直接就飞进附近的院子里。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几处院子的天井里、房顶上、柴火垛腾起一阵阵烟雾,闪出一片片火光。顿时,房倒屋塌,扬起了漫天尘土,被点燃的柴火垛借着风势熊熊燃烧,受了惊吓的家禽、牲畜到处乱飞乱窜!
张恩庆心里一激灵,大叫一声:“不好!鬼子上来了!堵住缺口!”一个箭步窜了出去,直扑离他最近的一个缺口,刚跑到缺口,就见缺口处窜出来一个顶着头盔的鬼子脑袋。说时迟那时快,张恩庆调转长枪,一枪托就狠狠撞了上去,正中鬼子面门,满脸血肉模糊的鬼子一个倒栽葱就倒了下去。张恩庆又掉过枪来,对着后面紧随着的一个正要爬墙的鬼子脑袋就开了火,眼看着被打飞了半个脑袋的鬼子重重摔倒在地上。
张恩庆大叫着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具备和土匪实战经验的汉子们及时捕捉到了有敌情的信息,纷纷跃出掩体,扑向围子墙的缺口。但是动作还是比张恩庆慢了半拍,另一个缺口处已经跳进来了一个鬼子,挺着刺刀将冲在最前面的王义时一刀就捅的弯下了腰,躺倒在地。
跟在王义时后面的王文强舞着五尺红缨枪不等鬼子拔出刺刀,一枪扎在鬼子前胸,大声吼叫着一发力捅了个透心凉,兀自不肯罢手,挺着红缨枪脚步不停一直把鬼子钉在围子墙上。幸亏身后的王义庆及时举枪射击,撂倒了第二个爬墙进来挺着刺刀正要对着王文强突刺的鬼子兵。王文强松开手中红缨枪,捡起鬼子的三八大盖儿,拉开枪栓扑倒在缺口处就开了火,一个刚露头的鬼子兵应声而倒。
电光火石之间,东张寨的爷们儿们成功的堵住了缺口,暂时稳住了阵脚。爬墙的鬼子稍微退下,鬼子身后几十米远的几挺机枪骤然响起,喷着火舌把子弹泼了过来。打在围子墙上掀起一块块墙皮,暴起一朵朵尘雾,越过围子墙的子弹尖利的嘶叫着从东张寨的爷们儿们头上呼啸而过,压得大家伙儿抬不起头来,只好躲在围子墙后面等着爬墙的鬼子。
看见寨子里的村民被机枪火力压制住了,在小队长的指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