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七剑撞在一处,激起漫天风涛。
鹿烟客见净无瑕竟敢以身试剑,不惊反喜,可是没料想到,明明见了净无瑕与剑气撞在一处,但他并无感应到斩中实物,似乎那女修用了什么妙法,在剑气夹缝中,脱身出来。
鹿烟客一念及此,不由感到奇怪,须知自家剑气,奔雷驰电,快若疾风,远处闪躲倒还罢了,近处怎能脱身?
不过对方有何妙法,他也不知,只好把念头压下,再做打算,方才他以七剑冲杀,心中存有试探之意,眼下对方有妙法脱身,他却是要多起剑气,确定胜机。
至于杀招,不到最后关头分生死,却是不可贸然而动,否则动了杀招,万一无有建功,那便使得对方知晓自家手段,大大失算了。
鹿烟客骈指一挥,再起二十来剑,不管不顾的便往下刺去,同时剑势背后,同样有剑气跟随,形如剑涛,一势在前,一势在后。
絮乱爆裂的四散烟云之中,有一白袍女子穿云绝电般的纵上云霄,极快逼近鹿烟客,身子好似灵蜂,只见剑气往来不绝,却不能真正斩中她,每每险要关头,皆被她避开。
眨眼间净无瑕连连避过三十来剑,估摸距离差不多了,打出薄刃小刀往上一撞,那小盾受力不过,当场粉碎成渣,与此同时,不见净无瑕有何动作,但有一道黑气飞斩而出。
此气不同罡气的清越醇正,反而透出一股,幽幽暗暗,厚重晦涩的感觉。
鹿烟客见之大惊,首次惊呼出声,“丹煞?你乃魔修?”
无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一道晦涩丹煞。
那气来势极快,鹿烟客周身没了防备之物,被突到内圈,黑气一闪而没,从他鼻窍钻入。
鹿烟客被此气入体,浑身如遭雷噬,身子颤巍巍的,胡须乱摆,一只手抚着胸口,脸色难看至极,豆大冷汗淌面而下,他目光直视在净无瑕保护下的宁舟,怒指如戟,“魔修,竟是魔修,你宁舟竟与魔修勾结,如此包藏祸心,居心否侧,来日宗门察知,必不容你。”
宁舟也不理会他,面无表情,“净道友,无需留手。”
净无瑕再把长戈抛出,往鹿烟客杀奔过去,此刻鹿烟客体内有异气作乱,外有法器来击,他虽知难有幸理,却抱着万一之念,咬牙奋力鼓起丹罡,欲要奋力一搏,杀出一条坦途来。
他不运力还好,这下强运法力,却是激起体内变化,那黑气东突西钻,好似有一把滚刀,在体内转来转去,削皮去骨,斩魂夺命,那痛苦无法言喻,鹿烟客啊的大叫一声,一口长红喷将出来。
那长戈划过,鹿烟客顿时被斩首去命,就此魂飞魄散。
宁舟大袖一扬,有风火一闪而过,鹿烟客尸骨无存,埋恨此间,世间再无他之痕迹。
净无瑕见了,心中微叹,这便是修士之苦,千幸万苦修持到长生之境,却因斗争杀伐,百年功果,一朝尽丧,往日苦工,俱然化作流水。
可有些事不得不为,不争,便无出路。
宁舟回首道:“道友好神通,那黑气不知叫何名目,可有说法?”
净无瑕坦言道:“此乃我悬壶馆掌门一脉秘传之术,名为夺气问死。”
“夺气问死么?”宁舟闻言一笑,“我听凡间医家,有望闻问切之说,道友方才此术,乃问死之术,想必还有望、闻、切之术了。”
净无瑕目有赞许,“道友所言无差,之气我那九羽飞丝,便是悬丝切脉,而后我功聚双目,看透鹿烟客剑势变化,是为悬壶望气,至于最后闻之术,我却未有习得。”
宁舟诧然道:“那是为何?”
净无瑕道:“那闻之术,虽说玄妙,但对阵杀伐,却是无有大用。”
宁舟没有多问,道术神通,本为秘传,一把不会对外人言。盖因自身依仗之法被外人得知,特别是仇人知晓关窍,那么往后对敌,便是敌暗我明,无形中处于不利地位,是以,神通秘法,皆为禁忌,就算是亲近之人,也不会详细告知。
宁舟也明白此点,只问了神通名目,对于其他,却不言语。
此事告一段落,二人叙话半晌,眼见日薄西山,天色渐晚,晚霞披辉,宁舟拱手道:“道友此去,一路珍重。”
净无瑕点首一礼,白袍轻摆,已然架起丹罡,不多时去得远了,只隐约见得一位形资曼妙,飘然如仙的女子,若隐若现,渐渐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