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怪罪,实则带着几分调侃,宁舟把心一松,转到正面,想了想,快速看了梅竹亭一眼。
此人约莫四十岁许,面容清癯,五官温和,下颚有一溜清须,手中把玩一根六节青竹,轻轻的磕着地面,抬起头打量宁舟一眼,摇了摇头,“倒是一副好相貌,可惜了一身资质,唉。”
宁舟道:“既知我资质差,为何收我为徒呢?”
梅竹清将青竹放置旁侧案几上,“不过是我心善,怕你瞎闯一头撞死而已,罢了,你既为我徒儿,往后也无人来烦扰你,好生洞府中参坐,也能活个三百寿元,你却不得仗着身份,四处树敌,届时,别指望我会救你。”
宁舟听罢,心底冷笑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告辞了。”他说的果断,行动更是雷厉风行,转身欲走。
梅竹亭哼了声,一掌拍案,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然之力,将宁舟抓了回来,“你当这是何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宁舟无奈道:“既然你不满我这个徒儿,又何必收我,如此一来,你不情我不愿的,岂不无趣?”
“我愿意,你管得着么?”梅竹清冷笑一声,“看你这模样,好似还不服气,你这般资质,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还想闹出什么风雨来?你不想安生修行也行,你给我理由,我可不再管束你。”
“理由么?”宁舟也不说话,将胸中真元一运,顶上腾起一道黑红二色,黑风烈火一出,焰光熊熊炽热无比,一团黑火形如大圆,方一出现,真火腾起,周边碧水清波,顿时被热火蒸开,咕嘟嘟白气直冒。
可如此厉害的风火一气,却不能将竹亭烧坏半分,梅竹清冷眼旁观,“不过是寻常风火罢了……嗯。”他陡然目光一凝,死死盯着宁舟的神光,“这是风火一气光。”
他初时只是不屑宁舟的资质,方才肆意打击,可一见此光,心中顿时大为吃惊。
宁舟的最高气相为星相,还是气相有损,单凭此点,宁舟的资质就没什么了不起了,门中真传弟子中,真正得力,受人看中的真传弟子,不管别的气相好差,但阴阳两属,却是几乎必有一个,宁舟这个破烂气相,有什么成就?
梅竹清就是知道此点,所以才将宁舟贬的一文不值,可一见风火一气,他对宁舟的感官立即大变。
风火一气,脱胎于风火耀明书,此功法直指大道,艰涩无比,寻常人哪个参悟的透?满门上下,习练此功者不超过十指之数,可见晦涩艰深了。
而宁舟一个无有阳属,却能将风火一气练成,比之有阳属气相的,要难上十倍不止,这份才情,梅竹清也只听过一人而已。
那人如今已是成就洞天之位,也不是上好的资质,却能披荆斩棘,当时在门中还引起一番轰动。
门中弟子,虽都可习风火一气,却少有人,可以得到正传风火耀明书,因此少有人修习风火一气。
此功难以参悟,是以门中弟子,虽知此法威力甚大,却也无有信心可以修成,第一步心关便难以踏过,更有人因为怕浪费工夫,是以往往不选择此功。
实则,真正修得大神通的修士,无不是道心坚定,择选出风火一气后,一往直前,无所畏惧,若当真能修出本事来,门中也不会吝啬下赐后续法门。
宁舟慢慢道:“敢问这份资质可入眼否?”
梅竹清这回倒没打击,颔首道:“不错不错,这便是你的真正才情么?”
宁舟微微一笑,“或许是吧!”
梅竹清道:“我也不管你是否藏拙,这份才情,却是不差,很好,资质不好,悟性却佳,又能刻苦勤修,若再有几分机缘,未来大修士中,或许会有你一席之地。”
梅竹清却是以为,宁舟是砥砺磨砺,坚持苦修得来的这份功果。
他又勉励道:“不过你却不可自骄自傲,这份心性,还需维持下去。”
宁舟悉心受教,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解惑。”
梅竹清看了宁舟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可是想问,我为何要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