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相国大人率领众朝臣于殿前哭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痛骂五皇女仗势欺人。
告那恶行昭著的五皇女藐视皇法,无缘无故将数位朝廷大臣的千金小姐擒获,将她们捆起来倒挂在画舫外足足半个时辰!还指使皇女府的金甲侍卫以水泼之,竭尽羞辱之能!六位贵女待到黄昏时分才被放回,归家之后无一不病倒在榻!
相国大人哭得几欲昏阙,额头在白玉台阶上磕得梆梆作响:“陛下啊,您得为臣等做主啊……夙月王朝有此皇女,实乃天下之大不幸!”
夙月女帝被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凤椅上的扶手都差点没被她一怒之下掰断。
话到嘴边,女帝还是硬生生地将召见的地点从大殿改到了御书房:“宣五皇女温如是御书房见驾,立刻!”一字一句就像从齿缝中蹦出,说完这话,她的脸色已经铁青得让随侍不敢直视了。
被催着紧赶慢赶地进宫的温如是刚一踏入书房,便见一黑影迎面飞来。
她下意识地侧头避过,只听“哐当”一声,那物体砸在地上弹了两弹,定睛一看,竟是女帝最喜爱的一块镇纸!温如是当即便老老实实地跪下了:“母皇息怒。”
“你还有脸躲?!”女帝气得不轻,指着她鼻子的手都在抖。
“不敢,”温如是跪得笔挺,“您要是还没消气,尽管捡些轻的扔,儿臣绝对不躲了。”
“你个死不悔改的孽障——”女帝怒极,挥手执起案上的凤纹苴却金线砚,连砚带墨就向她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
温如是只觉额上一阵剧痛,汩汩的血流便顺着眼角眉梢淌了下来。殷红的鲜血混着黑色的墨汁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滑过她的侧脸,依然紧绷的下颌,不过几息间,她浅色绣金的锦服前襟就污染了一大片。
额前的黑发被浸得一绺一绺的,温如是却直视着女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儿臣不孝,母皇不要为这些琐事气坏了身子。”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见温如是形容狼狈,女帝一时也心有悔意,可是她今天犯下的错真的是太离谱了。目无法纪,仗着她赐给她的金甲侍卫悍然对朝中重臣子女行凶,这番行径如若不重惩,置王法于何地?
女帝按捺下火气,沉声道:“如今一众大臣还跪在殿前,求朕替她们的孩子伸冤,你现在就去给大臣们赔礼道歉,别指望朕来帮你收拾这堆烂摊子!”
从一开始下令整治她们的时候,温如是就料到相国忍不下这口气,她不怕她们闹,就怕这事闹不大!温如是毫不妥协:“儿臣没错!姚佳若那帮贱人要是再敢在儿臣面前蹦跶,儿臣照样是见一次打一次!”
“放肆!”女帝拍桌而起,怒斥,“你眼里还有王朝法纪,还有我这个母皇吗?!”
“儿臣知道母皇是为了儿臣好,”温如是抿紧双唇,淌下的血迹混着墨渗进唇缝,一张嘴,齿间的颜色看得人瘆的慌,“但是她们既然敢污蔑儿臣的夫君,就是儿臣的仇人!对待仇人,别说是吊起来喝几口脏水,就算是任何的打击手段都不为过!”
“胡扯!”女帝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一向睿智的脑子不好使了,她只觉一阵头晕,狠狠灌下一杯水才缓过来,“什么都不会,给人头上安置罪名你就最拿手,朕倒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狗屁夫君?!”
“儿臣心慕苏家长公子已久,早已认定他就是儿臣的正君。儿臣本想过一段时间,等感情稳定了再禀明母皇。”温如是有条不紊,镇定自若地说道。
“不料昨日带轻尘出游,却遇到姚佳若一行人污言秽语,毁公子名节,儿臣一气之下才命人惩戒她们!”话到激昂之处,温如是一头叩在地上,毫不在意额前破裂的伤口,“如今苏公子不堪受辱,闭门不出,儿臣别无他法,但求母皇下旨为我们赐婚!”
苏轻尘此时要是知道温如是颠倒黑白,捏造他跟她的私情,恐怕会不顾形象地狠狠踹她一脚!可惜,偌大的御书房里只有女帝跟温如是两母女,被她的话气到的,也只有女帝这个亲妈。
“……苏尚书的长子?”她简直不敢置信,要论污蔑,谁能比得过温如是对苏轻尘的污蔑?十年啊,白的都被她糟践成黑的了!
“是。”温如是伏跪不起。
女帝心中怔愣,一时之间,就连相国还跪在殿外等她做主都忘了。
自家的孩子自个儿有数,温如是这些年干下的事真的没有一件能摆上台面的,像她这样的德性,有哪个大家公子愿意嫁给她的?女帝早就对她未来的夫君人选不抱任何希望,只求随随便便来个人,进门后能老老实实地,不撺掇着温如是出去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可要是温如是娶的人是苏轻尘……女帝回过神:“这事苏尚书知道吗?”她就不信,唯一的儿子被人这么对待,温如是还能在苏尚书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拐走。
“知道,”温如是抬头,一五一十地交代,“儿臣在苏尚书那里立下了字据,发誓风风光光迎娶轻尘过门,以正君之位待之,一生不再另纳他人。”
皇家欠苏轻尘良多,女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