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倾泻进入空荡的房内,夜风撩动着地上的碎纸,映衬着沈文瀚呆坐的身影,将这幅场景渲染得更加的寂寥。
刺耳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白色的冷光照亮了方寸之间,仿佛知道他不愿意接听,它一遍又一遍执着地不停地啸叫着。
沈文瀚不胜其烦地拿起手机正准备关机,却看到了屏幕上本不该出现的名字。
他不敢置信地接起缓缓放到耳边。
“……文瀚,对不起。”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文瀚双唇翕动了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恨意都在她的一声话中消失殆尽。
“如是,回来,”他的喉结滚动,眼中酸涩得刺痛,“回来,求你。”
他再也不逼她了,只要她肯回到他的身边。
“如是,别走,回来……”沈文瀚语无伦次地翻来覆去说着,如果哀求可以让她心软,他也可以放弃高傲的自尊。
电话那端的温如是泣不成声,“老公,我在机场。”她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地继续哭着。
爱情会把软弱的人变得坚强,也会把坚强的人变得软弱。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她会骄傲地带着他们的爱情结晶胜利归来。
但是当登机的例行通知声响起的时候,温如是却害怕了。她怕她会就那么孤孤单单地死在手术台上,她怕这一走,到死也不能再见到他一面。
明明都已经过了检查站,温如是却无法向着登机口迈出一步。
直到候机室的人都走光了,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沈文瀚的电话。
“到处都关门了,我又冷又饿又困。”就像是找到了可以撑腰的家长,温如是坐在空无一人的候机室内,放肆地哭着。
“别哭,乖乖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去接你,”沈文瀚飞快地跳起来,抓起车钥匙和钱包就往外面冲,“我们去吃好吃的,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点什么,吃完就回家睡觉。”
“别哭了,如是。”
一路狂飙的沈文瀚记不清自己闯了多少红灯,在没有实实在在地抓住她之前,他高高悬起的心就没有办法落到实处。
当衣衫单薄的温如是扑进他的怀里,凄凉得就像一个走丢了的孩子时,沈文瀚心酸地想着,她就像他命中的克星。
要生就生罢,大不了他再去找妇科医生,他也认了。
揽着抽抽噎噎的妻子回到车上,沈文瀚第一时间就把暖气打开,握着她的冰凉的小手搓揉:“你又不是不知道海边昼夜温差大,为什么不拿件外套?”
温如是扁了扁嘴,这时候才觉得丢人:“怕被你发现,走得太急忘了……”
沈文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难过。要说完全不介意她之前的行为怎么可能?他也是有感觉的,他没有一颗金刚不死的心,他也会受伤。
他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那种什么都可以抛掉的孤注一掷简直让他心寒,特别是,他也是被抛弃的东西之一的时候。
温如是怔了怔,脱口问道:“你没有看到我留给你的信吗?”
沈文瀚垂眸:“我撕了。”看她写她怎么爱那个孩子,爱到连他也不要吗?不,他不想看。
“你怎么这么傻呀。”温如是吸了吸鼻子,又想哭。
那可是她想了很久才写好的,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费心地写过这么又肉麻,又情真意切的信,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它给撕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都在上面说了,每天都会给你发邮件、打电话……早知道就不给你写情书了。”
“情书?”沈文瀚惊讶地抬眼望着她,不是告别信吗?
温如是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撕了算了,白花我一番心血了。”
沈文瀚懊恼地转头就发动汽车:“我们回家!”但愿扔在客厅地板上的纸屑还没有被风吹走。
“你说过要先给我买好吃的!”温如是怒,她都快要饿死了。
“打包带回去。”沈文瀚果断地提议,脚踏油门呼啸而出。
最后沈文瀚有没有把那封情书的碎片集齐,温如是不知道。
反正她坐在凳子上,一面心情很好地吃着美味的抱罗粉,一面乐颠颠地看着他拿起拖把,将整个客厅都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
她敢肯定,沈文瀚这辈子都没有把地扫得这么干净过。
吃完宵夜,温如是心满意足地爬上软绵绵的床上,扬声对着客厅喊了一声:“我还在信里写了第一次进山,跟你一起睡觉的感受哦,啧啧,可惜你看不到了。”
门外的动静稍顿,然后就是一阵搬桌子的响动。
温如是幸灾乐祸地钻进被窝,蹭了蹭枕头,抿着笑闭上眼睛。活该!让他看都不看,就乱撕她的信。
天色微亮,门内的女人睡得安稳,门外的男人还挺直了背脊坐在餐桌前,一脸严肃地将一小张一小张的碎片拼凑起,然后挨着粘贴在几张崭新的a